進退不得,民兵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後退是懦夫,定會被臨陣處決。”有人大聲叫道:“弟兄們,往前衝,富貴險中求,殺上去!”
這話傳入民兵的耳朵裏,卻是讓慌亂的民兵們腦子清楚起來。
不錯,撤回去是被當做懦夫處決,在這種時候,就隻能往前衝。
隻要衝到敵陣,還有生機,同樣也還有升官發財的機會。
在將領們的鼓舞下,本來後撤的民兵們再次調轉槍頭,朝向了柔玄軍。
民兵之中,不缺悍勇者,這些人既知退後必死,幹脆呐喊著向前衝去,這也帶動了其他人,一時間沒有任何陣型的民兵們如同潮水一般,再次向柔玄軍殺過去。
柔玄軍中,太史存勖當然知道這些民兵是被夏侯蠱惑而來,他們的目的顯然也是為了消耗柔玄軍。
身為大唐的軍人,對一群民兵下狠手,當然不是光彩的事情。
但在這種情況下,太史存勖沒有選擇。
隻要是拿著兵器出現在戰場,就會對本方將士有威脅,沙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旦被這些民兵衝入柔玄軍陣,定會造成許多將士的傷亡,所以他隻能出手。
隻是夏侯竟然讓一群沒有上過戰場的民兵上陣廝殺,那自然是根本不在意這些人的死活,根本沒有將他們當人看,心腸之狠毒,確實是毒如蛇蠍。
柔玄邊軍守衛邊關,本就是為了護國保家。
此刻向他們衝過來的人,都是他們曾用鮮血保護的人。
但此刻卻不得不向他們亮出刀鋒。
大批的民兵死去,但民兵如同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終究還是衝到了近處,但一時之間民兵根本無法衝破盾牌陣,許多人知道揮刀砍向盾牌、持槍向前刺,而柔玄軍訓練有素,盾牌兵作為屏障防禦在前,長槍兵則是熟練無比地從盾牌的縫隙中向前穿刺,隻是片刻間,便有許多民兵慘死在長槍之下。
但這些民兵之中,確實有些習武之人,接著前方民兵作為掩護,趁長槍還沒抽回去之時,立刻衝上,揮刀砍斷柔玄兵的長槍,更有人蹲在地上,趁柔玄盾牌兵沒有注意,直接去砍盾牌兵的下盤。
民兵連聲慘叫,而柔玄軍卻也是不少人死傷。
一群武功不錯的人在盾牌陣上撕開了口子,於是大批民兵從缺口突破進去,後方的柔玄刀兵也立時迎上來,很快,雙方上萬人就混在一起,廝殺慘烈。
隻是民兵中真正的高手並不多,大部分隻是練了些皮毛功夫,如果單打獨鬥,民兵之中卻有不少人能夠勝過邊軍,但整體而言,就相差甚遠。
一來是邊軍長年累月訓練,互相之間配合默契,在廝殺之時會與同伴配合,更會互相保護,而民兵幾乎都是各自為戰,根本無法形成默契。其次邊軍雖然不是什麼武林高手,但所有人對自己的兵器如使手臂,而且練的都是沙場上廝殺的戰鬥技巧,簡潔而致命,民兵雖然有兵器在手,許多人卻是生疏無比,這種你死我活的廝殺,慢一步就會死於敵人刀下,更何況連兵器都不熟練。
是以雖然有無數民兵衝進了柔玄軍陣展開廝殺,但柔玄邊軍卻依然鎮定自如,砍瓜切菜一般。
民兵們想要摘下柔玄兵的腦袋,結果卻是將自己的腦袋送上。
看似是兩軍混戰,但其實就是一場大屠殺。
宋思也衝到了柔玄軍陣之中,憑借著自己的身手,卻也是砍傷了一人,欲圖趁機取了對方的性命之時,從旁閃出一名刀兵,揮刀便向他砍過來,也趁機救了自己的同伴。
宋思揮刀抵擋,隨即猛用力挑開對方的戰刀,隨即大刀斜砍,照著對手的胸膛砍過去,眼見得便要得手,卻感覺自己的腰間一陣刺疼,眼角餘光卻是瞥見一名柔玄長槍兵一槍刺入了自己的腰間。
這一刻他渾身冰涼,知道大難臨頭。
而自己麵前的刀兵沒有任何猶豫,大刀已經砍過來,宋思再想阻擋已經來不及。
他隻覺得眼前一黑,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那把大刀砍在自己脖子上的聲音,鮮血噴濺,如同風聲。
當他倒地之時,似乎明白,自己想要殺敵立功,無非是自尋死路。
雖然民兵們一個接一個倒下,但上萬人這樣一衝,卻也已經將柔玄軍的陣型完全衝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兩翼柔玄騎兵眼看著中軍在廝殺,卻不敢支援,而是時刻戒備京都騎兵。
現在雙方混戰,一旦京都騎兵出陣,從兩翼殺進來,對柔玄軍來說就是致命的一擊,所以柔玄騎兵必須保障側翼的絕對安全。
戰場上血流成河,許多民兵已經嚇破了膽,雖然知道撤回去也是死,但身處這修羅戰場,魂飛魄散,哪怕是死,也不想死在這樣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