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了一夜的人突然開口,頓時滿屋死寂。沈夫人猛地抬起已經腫如核桃的眼,隔著眼淚也沒瞧清楚就撲了上去,死死抓住他的手,「我的兒,你終於醒了!你要急死娘了啊!」

「……」

不等她急死,沈來寶已經要被抓斷手骨痛死了。他嫌棄地收了收手,可根本收不回來。他唯有繼續看著蚊帳,然後聽著耳邊傳來各種賀喜聲。

花鈴見他醒來,也高興極了,將掛在腰間的香囊取了下來,塞他手裏,軟聲,「來寶哥哥這個送給你。」

沈來寶「啊?」了一聲,轉眼那小姑娘已經被屋裏的婦人擠開,爭著要餵他東西。一聽有吃的,餓得要吐酸水的他立刻坐起來,這才察覺到額頭有點疼。正要裝著聰慧無事,就聽沈夫人抹淚嘆道,「本來就是個小傻子了,再傻一點可怎麼辦。」

傻子?這就好辦了,他正發愁要怎麼掩飾這身體已經換了個芯。沈來寶眨巴了眼,頭一歪,吐舌,流唾沫,嗬嗬嗬對著她笑。

沈夫人鼻子一酸,又嗚咽起來。

花鈴見他已經沒事,便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等那些人都熱鬧完了,就見沈來寶又已躺下,那瓜子仁卻倒了一床,被下人清掃到簍子裏了。她低頭看看剝得有些紅的手指,又抬頭瞧瞧,回家去了,等明天再來看他吧。

待屋裏悄然無聲,沈來寶才睜開眼,摸了摸額頭的傷。除了這裏疼,也就隻有背疼,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樣。

沒有原主的記憶,他也不知道到底磕到了什麼地方,也就沒在意。

他起身盤腿坐著,細細回想還近如剛才的事。

當時烏雲密佈,山雨欲來。他從外麵簽了合同回公司,剛下車就見閃電劃破天穹,將陰暗天空刮出兩道藍色刀光。隨著一聲巨雷震天,他一腳踩空,掉進下水道……

為什麼在下水道掙紮的他,突然就穿到了這裏,平行世界?

他緩緩躺下身,背上疼痛在提醒他不能仰躺。翻了個身,藉著外麵月色又看起自己的手來。

不過十歲的年紀吧,看屋內裝飾也是富賈之家,應該什麼都沒做過,可這雙手卻有傷痕。不是新刮傷的,分明是舊傷。

這沈來寶,是個傻子,還是個常被人欺負的傻子……

依照剛才沈夫人的反應來看,她是疼這個傻兒子的,不過他醒了倆小時她就哭了倆小時,瞧著是個懦弱人。

他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又嚴肅的事——穿越大神那混蛋什麼時候讓他回去?

細想半天,一點回去的法子也沒,也沒想到什麼可以帶他回去的媒介。沒辦法,為了好好在這活下去,他決定裝著傻先,摸清情況再說。他忘了背後疼痛,又翻了神,隱約覺得有硬東西硌人。他伸著小短手摸到那東西,一瞧是個香囊。

哦……剛才那個小姑娘給自己的。

反正也沒事,索性拆來瞧,解開封口,裏頭的東西就滾了下來,摔在鼻樑上,痛得他皺眉揉了揉。拿在手上一瞧,是個方寸核雕。舟棹如畫,栩栩如生,每條紋路都被巧妙的構造所包容,不細看,還看不出這本尊是核桃。

他不喜歡這些小玩意,看了一會就放回香囊裏,置於枕邊。香囊微有香氣,隱隱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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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鈴回到家中,眼尖的廖氏一眼就瞧見女兒掛著的冰藍色小香囊不見了,喚她過來問道,「香囊呢?裏頭的核桃去哪啦?」

「送給來寶哥哥了。」

女兒如此大方,卻惹廖氏痛心,「你不是很喜歡那核桃嗎?」

花鈴嫣然道,「可是我更喜歡來寶哥哥呀。」

小孩子家的喜歡廖氏還不至於多想,隻是女兒聰明伶俐的,怎麼就跟那小傻子做了朋友,總玩在一塊。她嘆道,「不要總跟他一起玩。」

「來寶哥哥挺好的。」花鈴爬上凳子,坐在母親身邊,末了又說道,「來寶哥哥以前不會吐舌頭笑的,今天會了。」

她歪了歪腦袋,心想,總覺得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