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雖然年老,但身形還算挺拔,常年不苟言笑的臉說起話來也客氣得讓人覺得生疏,「今日是我們潘府小少爺的生辰,按照老家風俗,煮了些酒釀蛋,送給諸位鄰裏嚐嚐。」
說罷,也不等他們答話,就離開了,看得廖氏覺得新奇。又瞧了一眼那酒釀蛋,煮得倒是好看,對兒子說道,「難怪要請你吃飯,原來是他的生辰。可……」
可兒子卻在人家的地盤咒他外公,咒的那人還是潘相。廖氏這才切實地想起潘相是何人,頓時有些暈厥,感覺惹上大事了。
花鈴瞧著二哥神色,知道他心中更是懊惱,隻怕深覺後悔在今晚說了那樣的話。她低眉微想,對母親說道,「娘……今日是盤子哥哥壽宴,可我們不知,各自回了家。現在想做些彌補……我和二哥能一塊去找了來寶哥哥,一同去慶賀麼?」
迷迷糊糊的廖氏立即清醒過來,正想拒絕,可轉念一想,潘家可不能得罪。比起潘家來,跟沈來寶見個麵簡直是小兒科。更何況女兒和沈來寶的事也就他們夫妻知道,避嫌得太厲害,才真有什麼問題了。
左右都為難,頓生無力感,最後她還是說道,「去吧,帶些潘家小少爺喜歡的東西去。」
花鈴想,盤子什麼都不缺,缺的,隻有一起吃飯的人。
她喊了兄長一起出門,準備先到隔壁找沈來寶,再一塊去潘家。出了大門,隔壁也響起開門聲,彼此相望,就看見了對方。
沈來寶似乎也已經知道他們是為了什麼而出來,快步走過去,說道,「潘家管家送了酒釀蛋來。」
「我們也是。」花朗擰眉,「我還跟盤子說了一些不好的話,當麵咒罵他外公。」
沈來寶往潘家方向看去,門前燈籠火光明亮,裏麵倒好像沒什麼亮光了。不過潘家素來冷清,入夜燈盞也不多,一時無法確定盤子是否睡著了。
花鈴說道,「走吧,估摸他今晚也沒好好的吃飯。」
花朗遲疑,「萬一他動粗怎麼辦,鈴鈴你不要去了。」
「盤子哥哥不會的,他就算會將你們趕出去,也不會推我出門。看著沒分寸,可其實是個小大人。」花鈴知道自己根本欺負不了盤子,以潘相的滔天權勢,他要是真的凶起來,連皇子都要讓他三分,怎會怕他們這些平民百姓。
沈來寶也贊同花鈴的說法,「去吧,我還沒吃飯,說不定見了盤子還能吃上兩口熱菜。」
花鈴聞言看他,「怎麼這麼晚了還沒吃飯?」
沈來寶也看她,「被我爹抓去算賬本了,忘了時辰。」
「一日三餐還是要準時吃的好,否則對胃不好的。」
沈來寶笑笑,「心疼我麼?」
花鈴睜大了眼,要是別人她就得當輕浮的公子哥了,偏他還把輕佻當有趣,就不怕把她嚇走,「不心疼,我要心疼盤子哥哥去了。」
沈來寶頓生醋意,她說完還真的往潘家走去,竟不管他了。他亦步亦趨跟著,追問,「盤子重要,那我重要麼?」
說著他快她一步叩門,都舍不得她用拳頭敲木頭。敲完才發現其實他可以叩動銅環的,難怪說戀愛中的人是傻子,他又要變成傻來寶了麼。
「都重要。」花鈴抬眼看他,「但重要的點完全不一樣。」
一個是情郎,一個是好友,當然不能是一樣。她見沈來寶露了笑顏,就知道他定是瞬間聽懂了,臉又紅撲撲起來。
她何時也變得這麼直白了,真怕有朝一日,他真會覺得自己不矜持。
一會潘家大門打開,沈來寶問道,「盤子睡了麼?」
下人答道,「還未就寢。」
三人鬆了一口氣,隨下人進去找盤子。
花鈴到了大廳上不便去他房中,就等在這了。沈來寶要和花朗過去,卻被他攔住。花朗麵色略微僵硬,還是說道,「你等會再過去,我想先去同他道個歉。」
「有我在,你拉不下麵子麼?」沈來寶知道他的脾氣,心比牆厚,臉皮卻薄如蟬翼,「那你去吧,我在大廳等你。盤子估摸會毒舌你,你忍住。」
再怎麼毒舌,花朗都受著了,「嗯。」
沈來寶目送他進廊道,他並不擔心盤子會將花朗拒之門外,但估計會掙紮一番,等會他想自己得進去拖盤子出來。
他略覺盤子今日行為怪異,搖搖頭回身,驀地看見花鈴坐在大廳,這才想起來她也在這來著。
兩人大眼瞪小眼,兜兜轉轉一圈,各種避嫌克製,可最後他們卻還是在潘家大廳坐著了。
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