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仰掛了電話之後,沒有坐下,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城景發呆。他脊背挺得很直,幾乎一動不動,讓謝瑉覺得很像某種城市廣告的畫報。
酒店房間在五十九樓,可以俯瞰幾乎大半個餘海市。不過謝瑉現在是一隻小兔子,隻能根據視野中灰色的、能見度不算高的天空,判斷今天氣陰,有霧,沒有太陽。
不久後,中介回了電話,告訴隋仰房東同意了,隋仰便聯係了秘書,讓他定一間離寶棲花園近一點的餐館。
和秘書結束通話,隋仰不再看窗外,他往臥室方向走,但沒低頭看,差點踩到謝瑉。
謝瑉眼見他的鞋底朝自己踏來,大叫一聲:“隋仰!”
隋仰頓在原地,收回腳,很是緊張一般低頭,看見謝瑉後,俯身把他撿了起來:“你怎麽在這裏?”
“我從床上掉下來了,就過來看看,”謝瑉驚魂未定,縮在隋仰的手心,問他,“你中午約了房東嗎?”
“嗯,他們明天要出門旅遊一周,隻剩今天中午有空,打算一起吃頓飯,聊一聊。”隋仰垂眼看著謝瑉,告訴他。
隋仰說話的態度很自然,好像動畫或者玄幻電影裏的主角一樣,坦然接受了現實,把樂高兔子當做真正的謝瑉看待。
謝瑉看著隋仰近在咫尺的臉,默默地想,如果換作自己家的玩具變成隋仰,他可能會經常笑場,而且作弄隋仰把他大卸八塊都來不及,大概沒辦法像隋仰這麽認真地跟玩具說話。
中午十一點,隋仰和謝瑉先到了餐館。
餐館環境幽靜,一張長方形的四人桌擺在包廂中央,落地窗外有幾株植物和碎石。隋仰一坐下,就把謝瑉拿出來,擺在了桌上,似乎不準備放回口袋裏。
等服務員離開,謝瑉跳得離他近一些,問:“把我這樣擺著好嗎,會不會有點奇怪?”
他這隻半新不舊的粉色樂高小兔,和餐館古樸的裝修風格不搭,明顯不屬於餐廳裝飾品,看上去持有者的年齡不應超過十歲。
“沒關係,”隋仰說,“不是什麽嚴肅的場合。”
謝瑉確實不喜歡悶熱的黑口袋,就老實地蹲在了一旁,對隋仰說“謝謝,我會不動的”。
不久後,門被敲開了,中介和房東跟在服務員身後,走進包廂。
房東是一對中年夫婦,衣著得體,氣質很好,據隋仰說,兩人都是大學教授。
四人閑聊了幾句,房東的先生先起了頭,告訴隋仰,這是他和太太的第一套房子。房間的每個角落,都由他們夫妻倆共同設計裝修,因此對它感情很深。
由於大學遷校區、孩子上大學,他們已經搬出去住了幾個月,但中介數次代隋仰來了解賣房意向時,他們都仍很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