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著不存在的氣,想要叫隋仰,發現自己好像根本無法說話,隻發出了難聽的、嘶啞的,像齒輪生鏽後的扭曲的聲音。
整個房間都變得模糊,他聽見隋仰叫他的名字,感覺自己被拿起。
謝瑉窒息到感覺好像整個眼前的空間都在不平穩地顫抖,昏昏沉沉得覺得隋仰又撿起了他的其他軀體。
時間變得非常非常得慢,因為他的後肢,耳朵好像過了很久才被裝到他的身上。
“謝瑉,你還在嗎?”
他又聽到隋仰說。
謝瑉好像終於被組裝完全了,視力和體力緩緩恢復之後,他看見了隋仰的臉、隋仰的眼睛,氣若遊絲地說:“隋仰。”
隋仰怔怔地看著他,過了幾秒,“嗯”了一聲。
謝瑉躺在隋仰的手心,但可能是還沒完全康復,他還是覺得周圍全在震蕩、顫抖,便難受地對隋仰說:“好晃,我的頭好暈。”
隋仰似乎頓了頓,而後把他很輕地放到了地上。
震蕩的感覺消失了,謝瑉休息了一會兒,恐懼和後怕後知後覺地湧上來。
他全身發冷,在地板上縮起了兔子的四肢,想要把自己裹成一團。
隋仰像忍不住似的伸了伸手,想碰小兔子,但是沒有碰,又收回去,一動不動地陪了他片刻,叫他:“謝瑉。”
謝瑉看看他。他過了一會兒,才接著說:“我知道你看我覺得煩,但還是跟我回去吧。”
“你如果不喜歡我提以前的事,我都不說了,”隋仰的聲音低得像在自語,“沒幾天了,你忍一忍,好嗎?”
謝瑉的腦袋還是很不舒服,站不住。他沒有見過這樣的隋仰,可是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自己,既覺得害怕,也覺得痛苦,他展開四肢,往隋仰那裏爬了幾步,隋仰的手接住他,把他抱離地麵。
第20章
謝瑉推薦的藥對隋仰來說效果不大。
他在夜燈微弱的光線中,凝視被子鼓起的一個很不明顯的包。
粉紅色樂高兔子,一種容易摔壞的拚接玩具,大小與童話裏用來檢驗真假公主的豌豆相似,會說話不過沒有呼吸,如果用單手包裹住,可以用手指和它進行一次不規範的擁抱。
隋仰突然產生小兔子在他手心蹭腿的幻覺,皮膚發起了癢。
他在今晚狼狽至極。
從謝瑉提出要回家,他便頑疾複發,原本裝得還可算可以,在車上冷靜地想了不少個之後來謝瑉家陪他的借口,甚至在腦中把接下去兩周的行程過了一遍,找出了能推遲的工作、能來餘海的日期,隻是太過貪心,明知自己無法控製動作力度是危險的,偏偏還為拖長和謝瑉待在一起的時間,要謝瑉帶他去書房拿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