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仰想對於謝瑉來說,私奔似乎隻是一段物理上的路程,其他什麽都不代表,就算去了垣港,他們還是有學上有飯吃,未來光明,有遠大前程。

隋仰沒有接他的話,很輕地碰了一下他的膝蓋,問他:“擦藥了嗎?”

謝瑉“嘶”了一聲,說“沒有”。

隋仰讓謝瑉待著,去一旁的藥店買了盒噴劑,幫謝瑉把兩邊膝蓋都敷了藥。噴劑有濃重的藥味,謝瑉聞到,眉毛都擰起來,說:“臭死了。”

隋仰幫他把褲腿拉下來,噴劑放到登山包裏,謝瑉又看著他,笑眯眯地說“隋仰,你真賢惠”。

檢票口排了很長的隊伍,一直排到他們附近,不過沒人注意到他們。

隋仰笑不出來,又看了看謝瑉的臉,看的時間很短,隻有回憶時會覺得漫長。

“謝瑉。”他叫謝瑉的名字,謝瑉“嗯”了一聲,說“我們是不是要出發了。”

隋仰說“不是”,然後對謝瑉說:“你還是回家吧。”

謝瑉的表情變化了,變得不高興,臉鼓起來,對隋仰說:“你有病吧。”

車站的通知聲響起來,他們的火車開始檢票了,檢票隊列開始移動。謝瑉想站起來,被隋仰按住了肩膀。

“你回家吧,”隋仰低著頭,其實很想碰一碰謝瑉的臉,不過他沒碰,“別鬧了。”

謝瑉真的生氣了,打了一下他的手,說:“我鬧什麽了?”

隋仰很難承受謝瑉質問的眼神,謝瑉提的所有要求他都想做到,可能隻有那一次他沒移開目光,看著謝瑉的告訴說:“你沒必要這樣。”

“我不是到垣港去享福的,”他對謝瑉說,“家裏一攤爛事,沒辦法照顧你。”

謝瑉的眼神變得冰起來,很倔地看著他:“我要你照顧?”

兩個人之間總要有個人是得有理智的。謝瑉沒有理智了,所以隋仰隻能做有的那個:“那你跟我去幹什麽?我家聘不起工人。”

“你要是住我家,我跟我媽怎麽說?”

“說我們在談戀愛,你跟我私奔了?”隋仰看著謝瑉帶著血絲的、盯著自己的眼睛,覺得自己像是很痛,也像麻木地問謝瑉,“你覺得這樣現實嗎,我媽會歡迎你嗎?”

“誰要住你家?”謝瑉咬著牙罵他,“我自己去垣港,關你什麽事?你少自作多情了。”

“不是跟著我,你為什麽要去垣港?”隋仰說。

謝瑉嘴唇用力地抿著,一言不發、直勾勾地看著隋仰。

這一刻隋仰覺得謝瑉是恨他的。隻不過恨都比拋下一切跟他走好。

謝瑉衝動、幼稚、脾氣很壞,又執拗,隋仰做夢時也渴望自己能夠保護謝瑉的幼稚,保護謝瑉永遠不要長大,但他是沒有這樣的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