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荀軒的幫助下,白雪雯父母的葬禮順利地結束了,將骨灰盒放入殯儀館所推薦的“超豪華包間”後,蘇綠靜靜地站在原地,仰頭對它們行著注目禮。
她很清楚,那既是白父白母,也不是白父白母。
人死了,就把什麼都帶走了,餘下的最寶貴的物品,不是屍首骨灰,不是財產金錢,而是人。
白雪雯本身,和她所擁有的回憶,就是他們所留下來的最珍貴的遺產,想要思念他們也不需要一定直麵那冷冰冰的盒子,與其如此,不如對著鏡子看看自己吧,那被珍愛了二十餘年的、完美地繼承了父母特點的“人”,她的存在就是他們存在的證明。
這一刻,蘇綠的心中,白雪雯再次發出了聲嘶力竭的悲泣:“我沒有爸爸了……我沒有媽媽了……我變成孤兒了……”人世間還能有什麼事情比這件更痛?唯一兩個無條件愛著她的人走了,從此隻剩下她孤單一人,天大地大,究竟哪裏才是容身之所?
女性抬起手捂住心口:至少我還在這裏。
你就不是一個人。
也許是被安慰了,白雪雯漸漸停止了嗚咽,多日的精神疲憊讓她的靈魂再次陷入了昏睡狀態。而一直親身忙碌的蘇綠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但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她緩步出了房間,走到庭院中的青年身邊,認真道謝:“荀律師,這幾天多謝你的幫助。”
“不用客氣,”大概是照過陽光的緣故,青年的表情不像以往那樣顯得生硬,柔軟了不少,“白先生和白夫人曾經幫助過我,我這麼做也隻是在報恩而已,當然,還遠遠不足以償還恩情。”
“恩情?”
麵對著她的疑惑,青年笑了笑。
蘇綠知道,自己不該探究下去了。
荀軒及時開口,挽救了對話陷入僵局的命運:“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回家。”蘇綠肯定地回答說。
“回家?”C城?那個男人身邊?
“嗯。”她沒有管對方怎麼想,隻按照白雪雯的想法回答說,“爸媽隻給我留下了那套從小住到大的房子,我總不能辜負他們的心意讓它荒廢。”
“是嗎?”
“嗯。”
荀軒在鬆了口氣之餘,又有點疑惑。
通過調查,許彬雖然沒有做過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甚至某種意義上說在同事的心中是個熱情爽朗愛幫忙的好人,但從白雪雯的立場來看,他隻能用“渣”來形容。
雖然他不可能幹涉他人的決定,但恩人的女兒就那麼一頭紮進泥沼之中卻不是荀軒想看到的。現在有這樣的結果,讓他放下了心,但同時,根據白先生白夫人的描述以及他的調查,白雪雯的性格前後差別實在是……是因為在愛情中遭遇了挫折,還是因為父母離世而一夜間成長了?
或者說……
荀軒微微一怔,隨即搖頭,想這些做什麼,這並不是他應該擔心的事情。
抬頭間,他看到麵容依舊有些憔悴的女性正仰頭望著湛藍的天空,表情很輕鬆,有一種難言的好像在向世界傳達“我在這裏”的存在感。
需要證明“存在”,難道不是因為本身也許是“不存在”的?
可是,她明明就在這裏,為什麼又會無意識地否定這一點呢?
律師的直覺告訴荀軒,眼前的女性藏有一個秘密,一個巨大的秘密。
但是,就像剛才所想的那樣,這不該由他來探究。
蘇綠完全不知道身邊男性在想些什麼,或者說,就算知道她也不在意,“穿越”和“重生”是每個現代人都知道的詞彙,甚至有不少期待人期待能碰到這事,但又有幾個人認為它會真的發生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