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噬著大地,許安和將自己與黑暗融為一體,黑暗有時會讓人的腦袋更加清醒,所以這些年每當他心中煩躁時總喜歡將自己置身黑暗中。
rose半夜起床喝水,打開燈看見坐靠在客廳沙發上的許安和時,一點也不驚訝。但看見許安和麵前堆滿煙頭的煙灰缸時,rose微皺起眉頭。
“怎麼回事,你很久沒抽煙了。”rose來到許安和身旁坐下。
“今天我搞清楚一件事。”也許是被煙熏著喉嚨,許安和的聲音有些沙啞。
“與餘笙有關?”
許安和對她的猜測沒有絲毫驚訝,隻是用手抵住額頭,任半截香煙在指間餘煙嫋嫋,良久,他抬手猛吸了一口,緩緩吐出後,說:“去了英國後,我滿腦子都是她,在感覺自己快要瘋掉前,我回來找過她,但沒想到等了一天一夜,她卻坐著一個男人的寶馬車回到了學校。”
許安和永遠忘不了那天看見那男人撫摸餘笙頭發時,自己心如撕裂般的疼,緊握的拳頭將指甲深深嵌入肉中。
那時,他恨她。
“今天我看著何有為總覺得似曾相識,於是追出去看了他的車牌號,讓秦風幫我查了他,原來他是餘奶奶的親孫子,是餘笙沒有血緣的哥哥。”許安和深深閉上眼睛,隱去所有情緒。
他聽說過餘奶奶的親兒子和兒媳婦,因為何奶奶要求他們回來吃年夜飯時,雙雙出事故身亡,所以他的孫子恨她,之後便不再與她聯係,所以年少時,他們從未見過餘奶奶的親孫,為什麼他離開短短一個月,餘笙能夠聯係上何有為,許安和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你解開這個結,是不是該與餘笙和好?”rose沒有生氣,反而有些期待的問。
“怎麼,這麼快就想與我離婚,跟masi雙宿雙飛?”許安和難得幽默。
“哪有。”提到masi,rose兩腮飄紅。她與許安和的婚姻本是一樁交易,而心有所屬的兩人也達成共識,人前假裝恩愛,私下互不幹涉。
“我剛籌備好收購中國最大芯片集團亞美,你也知道如果少了中間環節,我們將自己生產的芯片直接用於自家開發的電子產品,那成本必定降低很多,現在是洽談的關鍵期,我不能讓那些別有企圖的人覺得我對家庭不負責任,從而影響到集團利益。我們身邊有很多餓狼緊盯H\u0026H嘴裏的肉,現在一點破綻都不能露,否則煮熟的鴨子也會飛。”
“煮熟的鴨子能飛?”文化差異還是讓rose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許安和不願對她解釋太多,隻得催促她趕緊休息。
“今晚那個叫韓亮的好像對餘笙很有意思,你得當心啊。”
“該你的跑不了。”
Rose不知道許安和這句話是說他自己還是說韓亮,隻覺得中文真是博大精深,懶得思考太多,於是打了哈欠,幫許安和關掉客廳燈,走回房間。
許安和仍舊紋絲未動坐在那裏,任由黑暗侵襲著自己,往事便如電影般閃現在腦海中。
生性淡漠的許安和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瘋丫頭餘笙的?也許是從她寧願自己受傷,也要讓他逃跑時;也許是她明明喜歡漂亮裙子,但不想讓餘奶奶多幹活,便說自己最喜歡穿褲子時;也許是從冬天洗衣服雙手生出凍瘡,也會笑著對餘奶奶說不疼時。那樣善良、堅強的餘笙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走進他心裏。
他記得那時她就像個尾巴,一直跟著自己,恨不得一天24小時跟著他,連睡覺都喜歡賴在他床上,每次都是何奶奶將睡熟的她抱回去,早晨她便像個鬧鍾準時過來叫他,他有過無奈,但重來沒有過厭煩。
直到有一天,那丫頭突然不再粘著自己,在他感到好奇時,承宇告訴他,那丫頭來大姨媽了,餘奶奶說那就是大姑娘了,不能再一天到晚粘著許安和,不然會被別人說閑話。之後那丫頭果然收斂很多,由24小時改為了12小時。
上了初中後,當他每次看見她拿著各種情書氣呼呼跑來給他時,都覺得好笑,那時他會想,那丫頭會不會某天也寫一封情書給他。可是他沒等到情書,卻等到她因為擦玻璃摔骨折的消息,從那以後他的後車座便被她霸占了,而她一霸占便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