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人從未提出過勞動的任務和要求,勞動隻是蘇彥玩耍的一種方式。雖然會被日曬雨淋,會累會出汗,但蘇彥從不覺得苦,她在勞動中體會到的隻有快樂。
最有趣的勞動是在野外進行的,很有成就感。
先說拾稻穗吧。拾稻穗往往會挑很好的天氣,天高雲淡、秋陽暖照之時,來到幹爽、廣闊,散發著禾草清香的田間,心敞亮得跟明鏡似的,步子輕快得跟小鳥似的。提著小竹籃,與小夥伴蹦著跳著、喊著鬧著,一起奔跑到田地裏,張開雙臂,恨不得把田地擁進懷裏。跑累了停下來,立刻變成一個嚴肅的”偵察兵“,低下頭,瞪大眼,抿著嘴,一步一步,慢慢走,慢慢瞧,慢慢找,不繞一下彎兒,不放過一個角落,不落下一根稻穗。能撿到稻穗的機會並不多,因此,每發現一根靜躺著的穗兒,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開心。偶爾拾到一根顆粒多而飽滿的,總會禁不住多看幾眼,金黃的顏色比平日裏任何時候看起來都親切、好看,把沉甸甸的稻穗擱在鼻梁上聞一聞,嗯——一股子清香撲麵而來,忍不住深吸幾口氣。有時候,還會輕輕咬開硬殼,將剝出的白色大米放進嘴裏嚼一嚼,大米濕濕的、軟軟的,多嚼幾口,甜甜的味兒就來了。原來大米也這麼好吃的!經過一兩個小時,能拾到半籃子穗兒,就算是滿載而歸了。
拾柴是蘇彥經常進行的勞動。每次拾柴,蘇彥和小夥伴們都會帶上竹編畚箕,畚箕呈鏟狀,箕體上方帶有一個高約3分米的硬把手,畚箕提在手裏有半個蘇彥高,把柴火塞得齊把手高,才算裝滿一畚箕。沒把畚箕裝滿,蘇彥和夥伴們是不會回家的。秋季是拾柴的最佳季節,拾柴的地點主要是家附近的幾個樹林。村子裏的樹林有三類:一類是茶籽樹樹林,一類是栗子樹樹林,還有一類是茶籽樹、栗子樹混合的樹林。一到秋天,栗樹的葉子落一地,很多枯樹枝都散落在地上,但栗樹的枝太脆,稍稍用力一碰,便散了,總給不了人完整的感覺,蘇彥不愛撿;茶籽樹秋天雖不落葉,但矮樹上經常會有幹枯的樹枝,踮起腳,伸出手臂輕輕一扯,光滑幹枯的樹枝便掉落地上,地麵上也有一些枯死的茶樹枝。茶樹籽的枯枝不易斷,不易損,又好燒,撿到的茶樹枝能裝滿畚箕,蘇彥是決不會撿栗樹枝的。蘇彥和夥伴們偶爾也會到路邊的蒿草叢中尋找柴火,因為蒿草叢中的柴火種類太雜,有的不知名的矮樹樹枝看上去光禿禿的,裏麵卻是青色的,怎麼折也折不斷。還有的枝帶刺,一不小心會刺著手。因此,大夥兒很少到路邊撿拾柴火。
每到茶葉冒尖的時候,蘇彥和小夥伴們又一個個挎著小籃子出來采茶。她們采的是二道茶,甚至是三道茶。有雖然如此,還是能發現一些被大人們遺漏的或不久前長出的新葉,新葉大都是小而尖的,呈淺綠色,綠得發亮,摸上去滑滑的,嫩嫩的,隻需輕輕一掐,便乖巧地落到蘇彥手掌心,好不討人喜歡。運氣好的時候,整棵茶樹上都長滿新葉,蘇彥采都采不贏,生怕有新葉被落下,沒采過茶的人,永遠體會不到當時蘇彥心花怒放的快感。竹籃裏躺滿“小可愛”後,蘇彥會提著勝利果實到農場的茶葉烘焙處換錢,多的時候能換5、6角錢。蘇彥把賺來的錢交給媽媽時,媽媽的臉上會洋溢出讚許的笑容。人玩到了,錢賺到了,還讓媽媽這麼開心,蘇彥的幸福是不言而喻的。
打豬草、釣魚、摘毛栗、撿花生……蘇彥與小夥伴們就是這樣在與大自然的親密交融中一天天滋養,一年年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