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28歲。
28歲,女人28歲的時候是什麼心情?有人說是日近黃昏,時近秋,還有人感歎美人終要遲暮,但這都是男人的想法,男人給女人設定的時限,30歲為止,青春不再,就算在,也不再了。奇怪,語言和風俗能製造不同,國別和種族能產生分歧,可全世界的男人們還是不約而同地在這一點上對女人達成了共識。如果問女人自己,就算到了50歲,也並不會真的覺得自己老了,何況是三十歲,二十多歲的時候怕得要死,真到了奔三的門檻邊,才發現,人生原來是個loft,客廳和廚房都是開放式的,從哪兒到哪兒都不存在明確的分界線。
沈默,28歲。
其實沈默原來叫沈默默,18歲的時候覺得這名字太裝嫩了,悄悄去改成了沈默,去掉一個默字讓她覺得自己成熟了很多,有女人味了很多。但到了28歲的時候,她卻開始覺得原來的名字也不錯,期望還能有男人像她中學時的小男友那樣叫她的小名——默默。但現實是,雜誌社裏一幫小男孩一聲一聲默姐地喊她,喊得她心裏窩火啊。這也要怪她自己,天生一副大姐頭的脾氣,逮誰罩誰,公司裏的小孩們,工作搞不定問她,客戶搞不定求她,男女朋友搞不定還要來找她哭訴。其實戀愛這回事,她哪裏是真的懂,不過看看找上門來的孩子們可憐巴拉的樣子,隻好胡亂哈拉一陣子。說到底,除了工作上那點事兒,她不敢肯定還有什麼是她真的搞得定的。這種對自己的懷疑一直悄悄潛伏在心底,她常常必須竭盡全力才能不被別人發現她一閃而過的那些不知所措。
有什麼辦法,28歲,單身,female,注定你隻能表現得精明,強幹。
趕完一篇稿子已經9點多了,下班回到家10點,沈默已經累得爬都爬不起來了,電話響了,鈴聲催促著她,可她實在不想接。周六,這個時間,不可能是別人,除了老媽,內容也不可能是別的,除了那個。鈴聲倔強地持續著,一點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沈默盯著電話,仿佛覺得它就像卡通片裏一樣快要跳起來了,那鈴聲越聽越像老媽的聲音:“沈默,接電話,我知道你在家。”這麼響下去不是辦法,如果老媽換打她手機她就沒有不接的理由了。算了,接吧,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怎麼現在才接!”果然是老媽,果然生氣了。
“剛才在洗澡,沒聽見啦。”隻好隨口謅一個。
“明天不加班吧?”老媽的口氣緩和下來,變得溫柔,小心翼翼,曖mei不明。可疑!
“恩,不加。”趕緊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好,明天下午4點,**咖啡。”老媽接話接飛快。
“不去。”果然啊。
“你也不問問人家什麼條件就說不去,這個我覺得不錯。”
“哪次你覺得錯過。”
“你現在是在怪我是吧。”老媽口氣不善,沈默深悔自己一時口快失言了,點到老媽的穴還能有個好?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到底見是不見”老媽這火上來了,就沒那麼容易澆下去。
“不能見。”沈默腦子在飛速運轉,想找個搪塞的借口,要合理的才行啊。
“你怎麼這樣,你知道你應經到什麼時候了嗎!想捱到什麼時候啊,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在等什麼人……”老媽徹底火了,沈默心裏的煩躁像開了鍋的沸水翻滾著。她瞥了一眼桌上的一本旅遊雜誌,靈機一動。
“老媽,你別急啊,聽話要聽全,不是我不見,明天我要出差,見不了啊。”當然完全信口開河。
“出差?去哪?”
“恩…..土……耳其。”沈默又瞥了一眼雜誌封麵,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