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暴風來臨前(1 / 2)

許久,太後慢聲慢語問一句,“廢後的聖旨可擬好了?”

皇上見太後鬆了口,心裏略微放鬆,“兒子請皇額娘示下,這旨意該如何下?她做的那些事,卻不好公之於眾,那就打了皇家的臉”。

“皇帝自己做主吧,哀家老了,也累了,管不了那麼多”,說完閉上眼。

手扶著額頭,竹溪見狀,趕緊拿了太後常吃的藥,遞到太後跟前,太後一手推開,“哀家以後都不吃這些東西,拿走”。

“皇額娘”。

“太後”。

皇上和竹溪異口同聲喚道。

太後直了直身子,嚴肅看著皇上, “皇帝現在獨當一麵,原也不必來問哀家,你要廢後,便廢吧,隻是哀家到底是你親生的額娘,你另外答應哀家一件事。”

皇上也正了正身子,“皇額娘有什麼吩咐”。

“宮裏近日就會有大喪,等皇後為哀家守了孝,你再廢後,免得哀家看著難受”,太後一字一字說道。

“皇額娘這是何意?”,皇上的心突然被什麼刺了一下。

身體裏一股寒意湧上來,直衝的腦袋嗡嗡響,空氣裏彌漫著寒涼的氣息。

“何意?哀家保不住皇後,就對不住純元臨終所托,對不住烏拉那拉氏全族,還有何顏麵苟活於世”。

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憤怒,憤怒。

皇上的心裏寒冷到了極點,也憤怒到了極點。

太後居然用性命威脅他。

可偏偏,他真的不敢讓太後有一點閃失。

不然,頃刻間前朝後宮就能掀起軒然大波,他也會永遠被烙上不孝的罪名。

這江山,這朝局......

那些躲在背後覬覦皇位的人,就會伸出利爪,攪動朝局。

九子奪嫡那些慘烈的場麵一幕幕浮現眼前,好幾次他差一點就落進別人的圈套,永無見天日了。

是因為他夠狠,不然現在圈禁在宗人府的,就是他了。

一個寒顫從心底深處噴出,冷遍全身,她親額娘,這樣逼他。

“皇額娘”,皇上提高了聲音,眼裏冒著悲憤,“兒子也是您親生的,您為了外人這樣逼兒子麼”,皇上眼裏沁出淚花。

他從小就渴望額娘的愛,尤其生病時獨自躺在床上蜷成一團時,他多麼渴望額娘能在他身邊。

平日裏他是背書最刻苦的,為了一篇文章他比別人早一個時辰起床。

冬天凍的手竟拿不住書,可他從未有半刻懈怠。

別人說他心懷不軌,心機深沉,愛表現,是個偽君子,隻會做這些表麵功夫,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不過是為了得到額娘的一聲誇讚。

哪怕是她一個慈祥關懷的眼神,就夠了。

可太後眼裏隻有他十四弟,從來沒有給過他溫暖。

積攢了多年的委屈與不忿終於衝出來。

這一刻,他在太後麵前不再是天子,隻是個兒子,一個不受額娘寵愛的兒子。

那些卑微的久遠的畫麵此刻跑到皇上的眼前,十分清晰,有些他以為他都忘了。

皇上沉入以往,覺得時間過了很久,可一抬眼發現,前後不過幾息時間。

太後隻聽著皇上的話,沒有關注到他情緒竟轉了這麼遠,輕輕搖頭,眼中流露悲切,“皇帝你為何非要廢了宜修,就讓她在景仁宮禮佛為皇家祈福吧”

“她變成這樣,也是心裏有你緣故啊,皆是用情至深,才這樣瘋狂,你厭惡她,以後不見也就是了,就算是為了哀家,你就讓一步”。

皇上沉默。

太後歎一口氣,也不知說什麼。

竹溪見狀,上前輕聲道,“太後,太醫來請平安脈,在外麵候著呢?”

皇上悶聲下榻,跪在地上行了禮,“皇額娘保重鳳體,兒子先告退了”,說完不等太後說話,徑直出了壽康宮。

出了壽康宮,涼涼的風吹到臉上,皇上心口這悶氣才略微鬆了些,才覺得心裏稍微清爽些。

隻是想一想太後的話,心裏越發憋得難受,望著漸漸遠去的壽康宮,皇上心裏說不出的荒涼。

罷了,朕是天子,豈能兒女情長,皇上轉過頭,眼裏的神色肅然淩厲,殺氣騰騰。

抬攆的太監們走的很穩,幾乎沒有顛簸。

皇上也是累了,側身歪坐著,閉目養神。

不知走了多久,皇上突然睜開眼,沉沉道,“去,碎玉軒”,皇上坐在轎輦上,猶豫半天,指了甄嬛的住所。

其實在延禧宮和碎玉軒間,他猶豫了很久。

安陵容溫柔的像水一樣,整個延禧宮安靜又舒心。

甄嬛卻最能說到他心底去,他心裏還是傾向甄嬛的,隻有她懂他的心,說出的話,他也愛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