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宮經過昨晚的大火,現在淩亂不堪。
宮女太監們也都一臉疲憊。
皇上一股怒氣騰騰升起,若是意外也便罷了,若是人為,他慢慢閉上眼。
殺無赦!
眾人看皇上的臉色,都不敢說話。
良久,皇上陰沉著臉叫過蘇培盛,“嚴查,若是有人存了壞心思,直接帶去慎刑司,不必來回朕”。
“嗻”
他想了想,又轉身回了年世蘭的寢宮。
年世蘭見皇上不走,她怎麼也睡不踏實,便叫了頌芝,傳早膳。
皇上陪年世蘭用了早膳,囑咐頌芝好生伺候,賞了翊坤宮上下,見年世蘭麵露疲憊,說了許多溫情的話,才去上朝。
年世蘭此刻困極了,等皇上一離了翊坤宮便吩咐不見外人,遣了宮女太監們出去,沉沉睡了。
隻留下一個宮女在寢殿門口伺候,其它的都去收拾殘局,昨晚一場火,若不是及時撲滅,後果不堪設想,眼下是一片狼藉,看來要好好翻修了。
年夫人揪心了一整夜,此刻母子平安,她這才把心放下。
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裏暗暗發狠,這是有人要皇後娘娘的命啊,選在昨晚動手。
皇上即便查起來,那麼多人惶惶亂亂,如何能查的清楚。
還好,娘娘是個有福的,小阿哥也是有福的,有驚無險。
想著皇上看著火後情景,憤怒的樣子,心裏略微有些許安慰,不像是裝出來的。
罷了,年家功高震主,早就被皇帝忌憚,眼下又有了阿哥,要更加小心才是。
她望望周邊,見眼前無人,讓貼身侍女把頌芝叫到了跟前,含笑說道,“昨晚你辛苦了”。
這年夫人生的極美,這些年跟著年羹堯,也沾染了許多殺伐決斷的氣質,她一人撐著偌大的年府,迎來送往,處理的井井有條,是個極有主意的主,這話說出來卻是溫柔極了。
頌芝從小跟著年世蘭,自然知道這未年夫人,滿府沒有不誇讚的,昨晚要不是有她坐鎮,還不知慌成什麼樣,忙行了福禮,“奴婢不敢,伺候皇後娘娘是奴婢的福氣,奴婢隻盼著娘娘安好,年大將軍安好”。
年夫人點點頭,“嗯”一聲,擺手示意她走近些,壓低聲音說道,“昨晚娘娘入口的東西沒經別人的手吧?”
“夫人放心,都是奴婢親手做的”,頌芝回道。
“把內務府送來的所有吃食,找個機會全都扔了,不要讓人發現”,年夫人認真吩咐道。
“夫人,要不要找太醫查.......”,頌芝還未說完,就被年夫人一個冷峻的眼神喝止,不敢再說下去,隻低頭回道,“奴婢定會安排好,夫人放心”。
年夫人望向遠處的天,今日又是一個豔陽天,良久說道,“不許跟皇後娘娘提起”。
“是”。
安陵容剛回到承乾宮,就有小太監來報了年世蘭誕下阿哥的消息。
雖然她並不喜歡年世蘭,也不希望她順利生產,不知為何,知道她們母子平安,竟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這是為何?
明明是死敵,年世蘭還多次羞辱她。
若換成上次,她一定狠狠詛咒她難產而死,這次怎地變的這樣心軟?
不知為何,這些日子,安陵容總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出不來,渾身都不得勁。
雖然困,卻不想睡,便坐在貴妃榻上,拿起了前幾日秀的手帕,還差一點才完工,想著不如現在秀了,左右也無事。
手帕上秀的是一條臥龍,她的繡工更加灑脫純熟,這條龍秀的栩栩如生,像活的一般,她總是最後秀龍眼,不拘什麼蟲鳥,若是不秀眼睛,便如死的一般,毫無生機,輕輕點綴眼睛,立刻化腐朽為神奇。
她喜歡這種蟄伏很久,一朝功成的感覺。
剛秀了幾針,便聽得外間有腳步聲和說話聲,仔細想了,是四阿哥來請安了。
果然,不大一會,四阿哥進來,行了禮,“給額娘請安”。
安陵容含笑道,“快起來”,指了指對麵的坐,“坐”。
四阿哥道了謝坐下。
“聽說額娘昨夜未休息好,這會兒該好好歇歇才是,額娘千萬要保重身體”,四阿哥關切道。
安陵容望著他一笑,點點頭,“不知為何,卻是不困呢”。
“兒子真是高興,皇額娘平安生下七弟”,四阿哥臉上笑著,看不出他一夜未眠。
安陵容收了笑容,望著他,沒有說話。
四阿哥被看的不自在,問道,“額娘,這樣看著兒子?”他斟酌著用詞,想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來,隻略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