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葬禮有序進行。
隻是皇上由於傷心,隻在靈前守了兩夜身子便支撐不住了,在大臣們的多次勸說下,才回了養心殿,日日派了蘇培盛在靈前上香。
這個時候年世蘭也病倒了,她的身子本就因為產後虧虛,又因太後的事操心兩日,一下就病倒了。
安陵容成了後宮位分最高的嬪妃,可她也因勞累兩日,身子不適,能堅持在太後跟前侍奉就難得了,哪裏還有多餘的精力管後宮的事。
皇後把後宮的事,交給眉莊打理。
這可是一次難得的機會,若辦的好了,皇上必定會刮目相看,可若是辦不好,以後在宮裏難免會落人口實。
按照大清的規製,在京官員和命婦們都要進宮來,在哪裏落轎,在哪裏休息,在哪裏更衣,如何用膳,還有太後所需的一應東西。
她哪裏還有時間調查六阿哥落水的事,
眉莊忙的腳不沾地,可憐六阿哥現在還在驚嚇中,夜夜哭著要額娘。
這日黃昏,皇上心裏實在難受,又無處可發泄,帶著蘇培盛在宮裏閑逛。
蘇培盛這會兒把心提到嗓子眼裏伺候著,皇上不說話,他一句話也不敢多說,隻跟在皇上身後。
不知不覺,竟到了碎玉軒。
皇上望著碎玉軒幾個字愣神,本來他還覺得甄嬛有些小性子,心裏還不願意這麼快就原諒她。
可太後的死觸動他不少,他雖然是帝王之尊,被天下人稱為萬歲爺,可這世上哪裏有人真的長生不死了。
他想起安陵容唱的那首歌,有話坎折隻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這是勸人們珍惜眼前。
既然心裏也念著她,何必這樣為難自己,他的心裏終究還是給她留了一個位置的。
“蘇培盛,去”。
“嗻”。
“臣妾恭迎皇上”,甄嬛不曾想皇上這會兒來,等她收拾的能見人的時候,皇上已經到了眼前。
皇上扶了她起來。
這段日子,甄嬛也反複病著,幸好有溫太醫在一旁悉心照顧,雖說病中無法見人,可到底是太後的事,她不曾靈前盡孝,總覺得愧疚。
“臣妾不曾去太後跟前盡孝,還請皇上責罰”,甄嬛滿臉歉意。
皇上也不說話,直接拉了她的手到窗下的床邊坐下,深深歎了一口氣。
槿汐端上來一杯熱茶,放在皇上跟前,給其它宮女太監一個手勢,帶著他們默默退了出去。
內殿隻剩下皇上和甄嬛。
甄嬛見皇上蹙眉,走到他身後,輕揉他太陽穴,也沒有說話。
良久,皇上開口,“你和容兒一起進宮,她如今已經是皇貴妃,而你才,是朕委屈你了......”。
甄嬛忙停了手下的活,跪到皇上腳下,“臣妾能進宮伺候皇上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不敢再奢求別的,臣妾隻求能在皇上身邊,皇上這樣說,折煞臣妾了”。
她雖不在意位分,可宮裏其它人在意啊。
這宮裏一向拜高踩低,皇上既然對她有意,又讓她以貴人的身份行走後宮,受盡欺辱,她心裏多少是怨皇上的。
皇上拉起甄嬛,看著她,“等太後的事過去,找個合適的機會,朕要好好給你晉一晉位分,必不叫你委屈”。
“皇上”,甄嬛嬌滴滴喊一聲。
倆人一時無話,甄嬛給皇上揉太陽穴,皇上閉眼假寐,時光似乎很美好,若一直這樣就好了。
過了一會,皇上還是要回養心殿,甄嬛起身恭送。
“你歇著,好好養身子”。
皇上大步離開,給甄嬛留下這麼一句話。
此時太陽已經落下,天邊隻有一縷亮光,紫禁城很快就要被黑暗吞沒了,隻是現在整個紫禁城籠罩在一層層白之下,充滿悲傷之色。
才走出碎玉軒不遠,皇上就聽到幾個小太監悄聲議論。
“莞貴人被太監們從湖裏救出來時,扣子都開了,聽說露出來這麼一大片”
“她是被太監抱著上的岸吧”
“聽說救上來,莞貴人昏迷不醒,是一個小太監嘴對嘴給她呼吸,才救回來的”
“住口,都住口,你們瘋啦,主子們的事,也是咱們能亂說的,讓人聽見,割了你們的舌頭,這宮裏是亂嚼舌根的地嗎,摸摸你們有幾個腦袋”
聲音才戛然而止。
皇上的臉黑的,這些奴才說的那些畫麵,他隻在心裏過了一下,怒氣就已經壓不住了。
蘇培盛在皇後的後麵,差點把腦袋縮到地下,恨不能自己是個聾子,後麵跟著的一群小太監一個個都縮著脖子。
皇上猛地轉身,帶著十足的怒氣回了養心殿,拿起一個茶杯,“咣當”一聲砸在地上。
嚇的蘇培盛雙腿一軟,跪下求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息怒?”,皇上已經被氣的聲音都變了,“去查,去查!”。
“嗻,嗻”,蘇培盛連滾帶爬退出養心殿。
剛出養心殿,撞上來請安的眉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