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婉婉?苒苒?
第一條信息是九點半發的:“天黑,開車慢一點,注意安全。”
接著是兩個電話,第二條信息是十一點四十發的:“我困了,不等你了,先睡了。”
我匆匆看了一眼,給紀寒深回了一條信息:“趙姐昨天夜裏走了。”
很快,他就打了電話過來,問我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先跟小桃和樂樂商量一下吧。”
“那行,那你們商量出結果了,跟我說一聲。”
“好。”
掛斷電話,我問小桃打算怎麼辦理趙姐的後事。
小桃是十二月份的生日,十足年齡才十四周歲,還是個孩子。
她紅著眼睛,六神無主的看著我:“我不知道,苒苒姐,我聽你的。”
趙姐也是後來搬到我們村的,無親無故,我想,她多半是不願意在那裏長眠的。
“趙姐那麼喜歡大城市,要不我們就在A市買一塊墓地,把趙姐葬在A市吧,這樣以後小桃在A市讀書,隨時可以去墓前拜祭。”
我的提議得到了小桃和樂樂的一致讚同,由於沒有任何親人,喪事一切從簡。
我跟紀寒深說了一聲,他問我們有沒有看好墓地,如果沒有看好,那他可以幫忙解決。
當天,我們就聯係好了殯儀館,將趙姐火化,骨灰暫時安放在殯儀館。
傍晚,紀寒深告訴我,墓地已經買好了,在A市西郊天府苑公墓。
次日上午,將趙姐的骨灰下葬,讓她入土為安。
天氣很好,晴空萬裏。
偌大的墓園,隻有我們四個。
趙姐的墓前冷冷清清,隻有簡單的一束花。
沒有葬禮,連個像樣的儀式都沒有。
離開墓園時,小桃一直緊緊地抓著我的手,儼然將我當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我們一起回到樂樂的小公寓,我做了幾個菜,買了一打啤酒。
小桃悶不吭聲的,開了一罐啤酒就對著嘴灌。
我和樂樂誰都沒勸她,就讓她發泄一下吧,把痛苦憋在心裏,反而容易出事。
我對紀寒深說,今晚不回去了。
過了半小時,收到了回信:“節哀順變。”
我們仨喝了個爛醉如泥,趴桌子的趴桌子,鑽桌底的鑽桌底,渾渾噩噩。
醒來時,已經是次日上午了。
小桃抱著膝蓋,背靠著桌子腿,小小聲的抽泣。
樂樂還沒醒。
我叫了她一聲,她抬起臉,淚水漣漣的看了我一眼,搖搖晃晃的挪了過來,靠在我肩膀上掉眼淚。
我默默的陪著她,抱著她,無聲的安慰她。
中午,樂樂醒了過來,拉著我倆去衝了個澡,煮了一大鍋泡麵,填飽肚子之後,她一言不發的把我倆拉出了門。
我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小桃也懨懨的,什麼都沒問。
樂樂開車,把我倆帶到了遊樂場。
我挺詫異,沒想到這時候樂樂居然還有心情來遊樂場玩。
樂樂拉長了臉,硬是把我倆拉到跳樓機前。
上一回過來遊樂場,我們什麼都玩了,就是沒敢玩跳樓機。
現在是下午一點多,氣溫高達三十八度,遊樂場的人不多,排了幾分鍾隊,就到我們了。
我其實挺恐高的,不敢坐,小桃也慫巴巴的,腿肚子都有些哆嗦了。
樂樂把我和小桃往座位上一摁,然後坐在了小桃另一邊。
機器啟動,先是慢慢升高,升到最高點,接著嗖的一下,飛速下滑。
尖叫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我感覺心髒都快從嘴裏蹦出來了,有種隨時會就這麼死去的錯覺,呼呼直喘,大汗淋漓。
仿佛經曆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機器終於停下來了。
安全帶一鬆開,一站起來,我就腿肚子一軟,差點坐地上。
小桃趔趔趄趄的撲到垃圾桶邊上,扒著垃圾桶哇啦哇啦的吐開了。
樂樂給她拍背,紅著眼睛說:“沒什麼過不去的,咬咬牙,再往前走一步,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我不知道小桃能不能想通,但很多事情,的確是這樣的。
失去母親,痛徹心扉,可日子還是要過下去,除了咬緊牙關挺過去,我們別無選擇。
出來遊樂場,小桃一直沉默著,栽著腦袋,若有所思。
回去的路上,她突然說:“苒苒姐,樂樂姐,我想去打工,你們能不能幫我找份工作?端盤子、發傳單都行。”
樂樂皺了皺眉,說道:“你別去打工了,好好看書學習,開了學就要念初三了。”
我攔住樂樂,應道:“好,回去我就幫你查查,看看哪裏招暑假工。”
讓她做點事情也好,這樣就不會有太多時間沉溺在痛苦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