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落魄縣令(2 / 2)

好像十餘丈外官府開設的駱華驛也不能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一間也沒有嗎?我家公子可是舉人老爺,無論如何你也得勻出一間”劉金柱又在扯虎皮了

這話在祁陽縣估計有效果,可是到了揚州,作用大打扣折,那店小二眼皮也不翻一下,臉不改色地說:“原來是有功名的舉人老爺,小人失敬了,隻是本店所有的房間都住滿,連小人平日睡的那間小房收拾一下給客人住宿,實在沒有房間了,請公子見諒”

陸皓山吃驚地說:“這揚州有什麼新鮮事,怎麼這麼多人的?”

一說起新鮮事,那店小二眼裏多了二分神采,高興地地說:“公子是外地人吧,再過三天,揚州的**行會有一場瘦馬拍賣,屆時從各樓各院選出最出色的十匹揚州瘦馬公開拍賣,各地想購瘦馬的、看熱鬧可多了,再加上現在不太平,所以都選擇住在客棧中,至少這裏有一個驛站,不瞞公子,本店正是駱華驛的驛丞所開,所以,安全方麵不是問題”

從明朝開始,在揚州一帶,出現的大量經過專門培訓、預備嫁予富商作小妾的年輕女子,而這些女子以瘦為美,個個苗條消瘦,因此被稱為“揚州瘦馬”,當時揚州鹽商壟斷全國的鹽運業,一個個腰纏萬貫、富甲天下,故揚州“養瘦馬”之風最盛

這大明還真是有一種病態,前線和後金打得不可分解,陝西整年沒下過雨,饑民無數,很多地方的百姓吃完草根吃樹皮,吃完樹皮吃泥土、石頭甚至易子相食,軍隊拖餉成風,可是像蘇杭這些經濟發達的地區,酒照飲,舞照跳,聲色犬馬,生活奢侈,大明朝不垮掉才怪呢

“這位兄弟,還望你想一下辦法,有個住處就行,房費照付,你也知道,外麵亂糟糟的”陸皓山一邊說一邊把一個銀豆子塞在店小二的手裏

有錢能使鬼推磨,那店小二一拿到銀豆子,臉上馬上出現了笑容,一邊把店門打開一邊說:“兩位客官,裏邊請,與人方便也就是與己方便,那房間雖說沒了,不過有一間柴房,小的收拾一下,再搬幾張板凳還能湊合著過一夜”

有瓦遮頭,總比在外麵強,最起碼安全方麵有保障,陸皓山也沒得選擇,吩咐店小二好生照顧馬匹,湊合吃了點東西,然後和劉金柱跟著店小二往柴房走

“咦,怎麼有個屏風的?”睡柴房不奇怪,奇怪的是柴房中還有一麵破舊的屏風,這倒讓陸皓山感到有些奇怪

那店小二連忙解釋道:“公子,是這樣的,有一個窮書生,住本店時病了,房錢飯費欠了近一個月,我們掌櫃的宅心仁厚,讓他搬到柴房,每天給他一些飯菜,說來也怪,他那信寄出去後,這麼久還沒有親戚帶錢來贖他,算了,不說這個,小人怕影響公子,特地設了個屏風,這樣眼不見心不煩”

劉金柱臉都拉長了,一臉不高興地說:“好你個店小二,我家公子是舉人老爺,飯錢房費也付足,你讓他睡柴房也就算了,你還要我家公子和一個病秧子同住一間房,還是一間柴房,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不,客官你誤會了,這病是心絞病,不會傳給人的,不然我們早就把他趕出去了,公子若是不喜歡,小人馬把他抬出去”

“算了”陸皓山擺擺手說:“都是讀聖賢之書的人,何必落井下石,就這樣吧”

那店小二連忙說:“是,是,是,還是公子有菩薩心腸,沒有什麼事,那小的就先行告退”

等店小二走後,劉金柱換過衣服坐在那簡易床上,聞著柴房特有木柴腐敗的味道,有些憤憤不平地說:“就這一間破柴房,一晚也敢收我們二百文錢,這店家還真黑”

“算了,天下不平之事多了去,我們碰上一二回也不是稀奇之事,睡吧,明天也看看熱鬧去”

“是,山哥,不,公子”

兩人躺下沒多久,突然柴房內響起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兄台....兄...台....”

一陣涼風吹來,又是漆黑一片的夜裏,好像鬼叫一般,劉金柱嚇得縮在被子裏,麵色發青地說:“山哥,這地方會不會不幹淨?”

陸皓山剛開始也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拍了一下劉金柱的頭,沒好氣地說:“生人不生膽,怕什麼,快起來,應是睡在旁邊的那位讀書人,取火折子來”

當二人拿著一根蠟燭到屏風另一邊時嚇了一跳,在微弱的火光下隻見一個頭紮方巾,身穿儒服的人躺在一張用草鋪成的床上,眼睛大而無神,麵色蒼白如紙,氣息遊弱若絲,可能有些日子沒洗澡的原因,身上還有一股臭味,陸皓山一看就忍不住掩著鼻子,就在想轉身走的時候,那個臉色慘白的窮書生突然掙紮著說道:

“別...別走,陸...某不是乞丐,我是新任的七品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