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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去多久,外圍有些寒涼的風吹了進來,暮挽縮了縮裸露出來的肌膚,疲憊著悠然醒來。
還是不習慣這種寒冷,吹來的風中夾雜著風沙,又幹又燥。
男人已經站在案前處理公務,破舊的紙張堆疊起來。
天色竟然已經暗下去,他迎著桌麵上一盞暗淡的光仔細端詳著,側臉輪廓分明,認真的眉眼瞧著很是沉穩。
暮挽最愛看他這樣。
她緩了一會兒,重新撿起衣服穿起走過去。
男人卻比遠比不久之前冷漠,手中文書未曾放下,斂著眉心深思看她,緩緩啟唇開口道。
“我想了想,這地方你還是待不得,軍營裏麵幾乎都是男人,此地也不是絕對安全,萬一對方的探子過來,而我不在,也沒萬全的法子護住你。”
暮挽笑了笑,他的意思已經了然,卻還是故作不懂地看向他,緩緩靠近過去。
“三爺這是什麼意思?”
顧風晚垂眸,沒去看她。
“你先回河套吧,或者暫且南下小住,中原天高海闊,大地廣闊無邊,四洲五島隨你去,那裏太平永安,隻要你隱姓埋名,不會有人知道你是誰的。”
昔日的侯府已經蕩然無存,他如今在做的事情,成則千秋萬載,覆則灰飛煙滅。
一個雲中府都已經久攻不下,楚冀淩那邊更沒有進展,東、西兩邊的將軍都還沒碰上麵呢,定然也難纏。
他自己甚至都沒有把握,如今看著心心念念的愛妾,實在不忍心讓她也跟著自己賭上身家性命。
這一輩子顧風晚也沒為誰考慮過,眼前算得上是頭一個人。
哪怕等到他功成名就,再去接她回來安享榮華富貴也不遲,她不必跟著他一起吃苦的。
暮挽眼底光波流轉,不緊不慢地跨坐在了他身前,近在咫尺的距離裏,她撫上了男人的側臉,音調婉轉。
“三爺,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明白。“
男人喉結滾動,終於沒忍住抬起頭來和她對視,從那黑漆漆的眸子裏,分明的黑白色裏卻瞧見了幾分動容,輕而易舉便觸動了心底的柔軟,再也狠不下心來說什麼狠話,隻覺得自己心底在煎熬。
永遠是這樣,暮挽心底暗笑。
這個男人的心出奇地軟,分明是戰場上厲害得不得了的大將軍,對待自己身邊的人卻半分都狠不下心來。
纖細的指尖輕輕撥弄下巴上剛剛冒出來的一圈胡茬,粗糲的手感倒是新奇。
她的目光徘徊在男人的眉眼之間,又下移到有些幹裂的唇,最終對上他看向自己的眼睛,嗤笑了一聲,聲調卻婉轉又嬌弱。
“原來,三爺竟然是要趕我走啊。”
暮挽靠近過去,吻了下去。
唇齒依偎,他繃得很緊。
於是暮挽就這樣問他,“三爺還要趕我走嗎?”
其實這個答案,二人都早已知曉,他什麼都不說,一掌推開了桌麵另外一半廢棄的文書,抱著她的身子附身下去。
屋子裏的動靜似乎著實大了一點,已經捏著令牌、按照要求遠遠守著的侍衛還是有點擔心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