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怎麼做?”紀星抬眼,麵容中多了幾分認真。

“自然不是完全之法,隻是運氣好說不定能疏通幾根脈絡,最好的方法還是丹養藥浴。”

“以及......稍有不慎可能還會有生命危險。”

閆薇將顧慮說完,她雖是醫者,卻還得依著患者的意思。

隻是哪怕能疏通一根脈絡眼前的小狼崽就可發生質的變化。

她無法吸收靈氣,因此傷好的慢,丹田也無多餘的儲存,隻要有一絲能夠通暢的機會她便立刻能夠修煉回血。

一切都要看本人的選擇。

紀星知曉衍容聽進去了,她闔上眼皮淺淡開口:“你怎麼選擇。”

她怎麼選擇?

衍容純淨的眼眸閃過疑慮與沉重。

她害怕嗎?

自然,她恐懼著無知無感的未來。

她還未化形時就親眼目睹了死狀淒慘的父母,在蹉跎歲月中幾乎模糊了麵容的男子與女子將她小心地藏在靈隱塔中,溫暖的掌心拖住她的身軀,一下又一下安撫著她顫抖的身體。

他們告訴她千萬不要出聲。

流淌著的滾燙的血液將她腹部的絨毛浸濕,神龕後的木縫透出罅隙的碎光,父親的手腳沉重地落在地上,母親溫和的眼睛與她對視,她看見母親的嘴輕輕張合,她說:對不起。

她沒有出聲。

待一切都平靜後一陣朔礫的寒風吹過她的身軀,再睜眼時她已經到了另一處秘地,石洞上刻著四個大字:焚音洞天。

她知道那是父母用命換來的一線安穩。

巴圖魯“病”了。

她逐漸沉默。

焚音洞天生物稀少,她來時尚未辟穀,隻能日複一日忍著難耐地饑餓直至金丹。

十二幕洞天,二十四仙君的虛影。

她曾被烈焰燒毀,也曾被冷鋒撕碎,然後一遍又一遍,在父母為她築起的保護罩與牢籠裏,死亡,再生。

巴圖魯想她的修煉之路確實是一帆風順,死去的父母將前路的一切都給她鋪好了,她知曉父母的意思。

複仇。

日益增長的怨恨折磨著她孤寂的心靈,她恨罪惡仙君的狠戾無情,恨焚音洞天數千年如一日的死寂,恨二十四仙君毫不留情的屠戮,恨父母強加於她的殘酷意誌,可最恨的還是沒能和他們一起歸去的懦弱的自己。

渡劫期圓滿那日,她以為早已忘卻了的仙君卻尋著她的氣息前來,那癲狂的男子比千年前更加醜惡,睥睨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他不屑地嗤笑,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他毀了她的經脈。

一個廢物在承受渡劫期的雷劫。

他說,你別妄想著成仙了。

裹著風霜而來的男子攜著腥血去了。

她以為她會死,卻還是在那數不清的雷劫中活了下來。

它們喚她老祖。

是怎麼活下來的呢?巴圖魯已經忘了那片血海,她隻記得她那陌生的族人親昵地、崇拜地守著她,說她是他們的希望。

篝火冉冉,她暗中記下了每一張陌生的麵龐。

血幽狼一族因質地強韌舒適的皮毛,鋒利的爪與牙與低微的實力被修真界的修士宰殺屠戮。

惡劣的傳言讓它們生活更為艱難。

可沒有一隻狼選擇拋下她。

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被嗆得酸痛的肺腑也得到了片刻的舒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