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閉眼,金弓舒展,光弦繃成滿月,隻向著直覺所指,錚然放箭!
“鋥——”
光箭與劍鋒錯身而過,刮擦出激蕩靈魂的長吟。
容華下意識捂住耳朵,雙眸大睜,但見謝疏風長劍直指君尋咽喉而來,眼看便要刺入皮膚——
劍尖驟停,去勢瞬折,唯有卷挾的勁風蕩起沿著君尋精致肩線垂落的青絲,卻終究未能再進半寸。
終究是棋差半招,失之毫厘。
劍意散盡,謝疏風抬起左手,抹過頸側被光箭刮出的細長血痕,幹脆道:“我輸了。”
語畢,他收劍入鞘,就著寒池邊擺放的桌椅一坐,開始擰眉深思,似是又有所悟。
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劍癡。
對招過後,君尋已對謝疏風格外欣賞,見他如此,也不出聲催促,隻揮手召出美酒佳釀,拉著容華邊喝邊等。
半晌,謝疏風終於動了。
君尋斟了杯酒,推至他麵前,笑道:“如何?”
謝疏風點點頭,接過玉盞一飲而盡,又忽然意識到什麽似的,寒眸終於轉向君尋,緩慢道:“……你從前不喝酒的。”
君尋單手托腮,漫不經心勾唇,笑意被張揚紅衣映得分外醒目靈動:“哦?那我從前如何?”
謝疏風抿唇,卻沒有立刻回答。
小師弟自小喜著白衣,幹淨得仿佛脫身冰雪而來,不太像人,倒像端坐神龕的娃娃。
他天生話少,二人同處太華這麽多年,與小師弟的接觸卻有且僅有入門時一次切磋。
此刻對方倚著桌案,看似懶散無狀,背脊卻始終筆直,像一柄蓄勢待發的利刃。圓潤整齊的指尖卻轉著杯盞,於酒液激蕩間染上濕意,仿若被雨水打濕的海棠花苞。
謝疏風看著,忽而又覺得白色太素淨,並不與小師弟相稱。
倒是這般張揚熱烈的顏色,才能正巧襯出他周身氣度,十分相合。
他收回視線,覺得對方行徑習慣大抵有些不同,直覺的反饋卻分毫不差。所以謝疏風相信自己的心,默了半晌,隻擠出四個字:“劍心未變。”
君尋手上動作一頓,笑意盈盈:“我都不用劍,何來劍心?”
謝疏風又看了他一眼,神色堅定:“總有一日,會讓你出劍同我一戰。”
君尋微怔,對方起身複道:“師兄已同我說了,長明路遠,萬事小心,我在聖宮等你。”
語畢,他也不多留,徑直禦劍而去。徒留君尋邊獨酌,邊望著空中殘留的劍氣出神。
對方這麽一說,他倒仿佛記起來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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