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香氣盈滿鼻尖,容華闔眼嗅著,腦海中忽然閃過一樹紫色桐花。

*

君尋是被熱醒的。

非但熱,還晃得他頭暈眼花,直犯惡心。

渾身沉重無力,仿佛灌了鉛,他睜開雙眼,發覺自己正躺在一處車廂裏,沒戴白綾,手中還死死捏著一塊布料。

君尋忍著不適,吃力抬手,想要看看是什麽東西,卻被一股輕緩力道一拉,抽走了。

“師尊醒了?”

容華低沉柔和的嗓音響起,君尋盯著車頂夜明石嵌畫的視線終於緩慢橫移,落上一旁少年線條清雋柔和的臉。

不知為何,他反應有些遲鈍,眼神微微飄忽,開始胡思亂想。

……真像。

這麽一看,小狼崽子和心魔幻境的白衣人太像了。

見他盯著自己發愣,從未見過師尊如此模樣的容華有些好笑,努力壓著唇角幅度,再次出聲。

“師尊,可是身體有何不適?”

君尋緩慢回神,開口道:“……熱。”

一出聲,喉間仿佛卡了刀片,疼出一股幹澀血氣。

君尋默了默,又補了一句:“……疼。”

容華搖了搖頭,神情無奈:“那是因為師尊染了風寒,如今還在高燒未退。”

……風寒?

這個詞得有千八百輩子沒在君尋的字典裏出現過了,他下意識覺得不可能,雙手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卻被一陣眩暈擊敗,認命地倒回了貂裘軟枕之間。

身上沉重無比,他垂眸一望,發覺自己正被少說兩三層錦衾蓋著,最上麵還壓了厚厚一層灰白裘皮。

君尋:“……”

容華忍著笑,解釋道:“大夫說,讓您多蓋點,發發汗。”

君尋眼角被高熱燒得通紅,卻仍舊沒好氣地睨他一眼,涼涼開口:“不蓋,拿走。”

他說著,便竭力伸出一隻手臂,想要將身上“枷鎖”推開,容華見狀,趕忙握住他手腕,無奈道:“師尊,不這樣您是退不了燒的。”

見君尋眼神愈發可怕,容華搖頭一笑:“……不然這樣吧。”

他握著君尋手腕,調動靈力,絲絲縷縷地送入了前者仙脈之中。

溫涼靈氣由手臂開始蔓延全身,驅散了由內而外的煩熱。

君尋終於不掙紮了,任由他握著,眯起了眼。

車內終於安靜下來,君尋難得舒服得昏昏沉沉,幾乎要再次陷入深睡。

驀地,車窗被人叩響。

一道怯生生的嗓音隔著窗欞簾幔,飄了進來:“那個……仙君醒了嗎?極陰之體天生體溫低,或許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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