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容華拿出紅泥酒壇,瀲灩雙眸終於亮了亮。

“雲巔春?虧你還記得……”

容華默不作聲給他斟滿一杯,卻見對方又捏了個杯子,推至自己麵前。

君尋發出邀請:“陪我喝?”

青年似乎有些猶豫,卻還是緩慢點頭,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陪師尊喝。”

君尋笑眯眯地,正待勸酒,但見白衣青年驀地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君尋:“……”

他默了默,才道:“想不到你而今酒量還不錯。”

容華沒有說話,隻是再次拎起酒壇,又給自己斟滿。

君尋也抿了一口醇香酒液,久違的香氣在唇齒間徘徊幾遭,又順著喉嚨流下,幾乎頃刻在胸中點燃了一叢溫暖跳躍的火。

容華見狀,再次默不作聲給自己灌了一杯。

這動作,倒不似是會喝酒的人在品酒,反而像是喝水。

君尋終於意識到不對勁,動作微頓,單手拄著頰側,有些狐疑:“容華……?”

白衣青年視線橫移,落在前者身上,專注認真,溫潤含情:“師尊,怎麽了?”

……好像沒事?

君尋腹誹著,搖了搖頭:“無事……隻是你這樣喝,後勁會很大。”

容華眉眼稍彎:“不會的。”

他視線細細描摹過師尊線條精致的美麗輪廓,又落在前者捏著酒杯的纖長手指上,忽而道:“師尊是不是也會彈琴?”

君尋一怔,卻是搖了搖頭:“我不精於此道。”

他說著,又回手由腰間抽出莫失,甩了甩冰絲掛穗:“若說蕭曲,我倒會些。”

他頓了頓:“……想聽?”

容華直直望著他,誠實點頭。

君尋輕笑一聲,略一思索,將莫失擱至唇邊。

清越蕭音跟隨海風流瀉而出,婉轉繾綣,一如吹簫人平日最愛的語調般,不緊不慢,娓娓道來,卻又於轉音間含著一絲幾不可查的憂思惆悵,若不細聽,根本無法分辨。

長相思,摧心肝。

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

一曲長相思,如泣如訴,似乎道盡心事,讓人心中惆悵,愁懷難遣。

君尋也不知自己怎的選了這首曲子,分明心中什麽都沒想,也被這蕭曲帶得有些胸口發悶。

他下意識轉向容華,想要看看對方反應,卻登時一愣,搖頭失笑。

虧他剛剛還誇這人酒量有長進了,原來隻是從一杯倒“長進”到了兩杯倒……

不過也好,君尋存心灌醉他,若容華當真酒量過人,倒還有些難辦了。

他收起莫失,轉而將手探入衣襟,捏出一根雪白長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