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也在不遠處站定,卻沒有任何反擊的意思,隻是定定盯了濯心半晌,視線又落在劍格下方的蓮紋之上停頓片刻,這才再次抬眸,望向君尋。

“還……不是……時候。”

他似乎許久未曾開口說過話了,嗓音艱澀沙啞,吐字也分外生疏。

君尋皺眉看著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邊調整呼吸,邊反問道:“你自己來的?鬱雪歸呢,是他讓你來引開我?”

綜合前兩次與他會麵,似乎皆會在之後遇見鬱雪歸。

那位聖宮天驕似乎將這紅衣人當成了一件聲東擊西的工具,用起來分外順手。

君尋沒來由煩躁起來。

“鬱,雪……歸……”

紅衣人學著他的發音又複述了一遍鬱雪歸的名字,卻略略一歪頭,向來沒有表情的臉上湧現出一絲茫然:“……何人?”

君尋:“……”

……他好像真的不知道鬱雪歸是誰。

君尋有些納悶,此前幾次相遇皆非巧合,若這紅衣人不認識鬱雪歸,何以幾次三番在關鍵時刻將自己引開?

正猶疑著,對麵紅衣人卻驀然想起什麽似的,也不顧君尋手中尚提著濯心,再次抬步走了過來。

一邊走,還一邊伸手入袖,似乎在摸索什麽。

君尋持劍戒備,對方卻由廣袖之間掏出一朵雪白琅花,遞了過來。

“……拿,著。”

君尋看著光華流轉的花瓣脈絡,沒有動作。

五年前,折花會上,也是這樣一朵雪玉琅花,上麵同樣附著一縷神念,讓他看到了不知被何物所困的鳳凰。

紅衣人似乎有些著急,他似乎想說什麽,卻因許久未曾與人交流,憋了半晌,也隻能伸手指了指君尋,又指了指自己,艱難道:“我們……一樣……”

見君尋不為所動,他又將手中琅花向前遞了遞,同時驟然抬起仍舊鮮血淋漓的右手,直指濃雲遮蓋,悶雷不止的天際:“天譴……”

君尋下意識跟著他的方向抬眸,眸底星河流轉,視線輕而易舉穿透雲障,卻在看清被遮擋之物時瞳孔微縮。

那是一柄幾乎通天徹地的“巨劍”,若非電閃雷鳴之時將其輪廓照亮,幾乎要被厚重陰雲徹底遮蔽形貌。

數不勝數的粗重鎖鏈牽係於劍身形狀的山巒之上,又向著四麵八方延伸而去,不知盡頭幾何。

每有一道雷霆劈落,便會被那些鎖鏈導入山體,激發其中的封印陣法,再以千萬倍的強度降臨至被鎮壓其下的囚徒身上,此為完整的一道雷刑。

隻要不死,雷刑便永遠不會止息。

“——天,譴!”

紅衣人再次重複了一遍,視線在二人後方逐漸彙聚的雲氣之上略一停頓,緊接著將手中雪玉琅花硬塞給君尋,整個人登時化作一團紫焰,驟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