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可能,是他被控製了。

君尋捏著卻亭舟的傳送石看了一會,確認沒有其他痕跡後,終於抬眸發問:“閣下最近可曾見過鬱雪歸?”

從前每每遭遇紅衣人前後皆會見到此人,近幾次反倒再也未曾碰麵了。

卻亭舟被他沒頭沒尾一句問得有些懵,卻還是略一思索,緩慢道:“我同他少有交集,隻知天驕於月前入了近神天,說是聖人要親自教導。”

君尋沉默片刻,擺了擺手。

……現在似乎也不是琢磨這些事情的時候。

陸棲霜到底未曾到達聖人境,領域也隻能掩蓋一時。容華隻要冷靜下來,凝神專心催動魂契,早晚會發現第三根絲線的存在。

如今的當務之急,是趁他還沒有發現端倪,先將要做的事情做完。

君尋垂眸,由衣襟摸出一枚剔透小瓶。

外界寒風隨著聖人的離去逐漸減弱退散,襯得他手中血瓶愈發灼熱滾燙。

君尋盯著血液之中的金紫流晶看了一會,直接拔開瓶塞。

殷紅血液仿佛有生命般飛衝而起,竟在半空中凝作一隻拇指大小的鳳凰,向著紅衣青年直衝而來,一頭紮入後者眉心!

君尋闔目,視野驟然拔高。

山川河流、世間萬物跟著流風呼嘯飛速閃回,最終定格在一株遮天蔽日的雪白花樹之上。

此樹坐落群山之巔,生就高台之上,樹冠綿延數裏,花團錦簇,遠望仿佛雲巔新雪,美麗聖潔,幹淨無瑕。

竟是聖宮那株琅玕樹。

君尋沒有出聲,再催術法,視野便倏然拉近,由神樹光潔筆直的樹幹一路向下,循著盤根錯節的雪白根係一路向下,最終落上一道被虯勁根係束縛貫穿的白影。

……原來如此。

為什麽雪玉琅花之上會寄存著一絲隻有君尋能共鳴的神念,原來傳聞中被挫骨揚灰的“妖物”,隻是被人從天譴山下轉移,轉而鎮壓囚禁於聖宮地下,成了數千年來供人吸收修煉的養料。

君尋絲毫沒有憤怒,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好笑。

他忽然出聲,在陸棲霜與卻亭舟茫然疑惑的目光之中笑得前仰後合,卻又牽動傷勢,邊笑,邊掩唇劇烈咳嗽起來。

見他渾身都在顫抖,陸棲霜實在擔憂,終於忍不住出聲:“阿尋……”

君尋咳得天昏地暗,笑聲越來越大,卻又驀然止息。

纖長手指半掩著麵,指縫間流瀉的眸光譏誚冷鷙:“……真是懂得物、盡、其、用啊——”

兩名女子一頭霧水,根本沒明白他在說些什麽。

可君尋卻已然拉著肩頭雪裘,扶著巨石踉蹌起身。

“找到了。”

他抬眸,神情再度恢復往日的懶散倦怠:“事不宜遲,我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