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走了,留下尚在茫然的明琮久看著謝霄。

謝霄被看得心髒一抽一抽地疼。

如果他不猶豫那麽久,如果……如果早點跟明琮久說,早點去問問大夫,多知道些要注意的事,就不會有今天的事了。

“抱、抱歉。”謝霄伸手摸了摸明琮久的臉,連半點力道也不敢用,好似怕他碎了,“都是我的錯。”

明琮久側頭躲開臉上那種若有似無的癢意,輕輕笑起來:“真難得,能聽見你道歉,那我這疼得不虧。”

他說著鬆了鬆手,這會才發現自己一直抓著謝霄的衣服,已經把那塊抓得皺巴巴了,立時縮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也沒那麽疼。”

謝霄怎麽會信。

明琮久這一路都是他抱著的,他身上的每一分變化,他都是看在眼裏的。

他知道明琮久肯定很疼,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他不知父母是誰,懂事以來看的便是風月場那些肮髒的往來,後來自己在市井打滾,也沒接受過多少善意,直到被師父帶回去才真的體會到有家人是什麽感覺。

但林存明也不是個慈祥的師父,他對徒弟好在心裏,行事卻是嚴格又粗魯,教他們練武時下手很黑,把他們揍得躺在床上十天半個月是常有的事,幹過最溫柔的事也就是出門回來順手給他們帶兩個大餅。

但明琮久不一樣,明琮久是他想捧在手裏的。

他不知道怎麽去疼他,所以拙劣地學著朝堂上那些官員,給明琮久買最好的東西,帶他出去玩,帶他去吃好吃的。

但他不知道,如果明琮久覺得疼了,他要怎麽才能讓他不疼。

他不懂醫術,也不知道去哪學那些哄他開心的法子。

“我照顧不好你。”謝霄道。

更照顧不好一個孩子。

他在權力的漩渦裏沉浮這麽多年,要應付的太多,從來沒想過要一個孩子。

以前是覺得累贅,現在是不知道怎麽去照顧。

“我不用你照顧。”明琮久衝他笑起來,蒼白的臉色因為這抹笑也添了一點活泛氣,“我又不是小孩。”

謝霄斂下眼沒有說話。

先前沒跟明琮久說,現在反而有點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如果明琮久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是因為肚子裏的孩子,會生氣嗎?會生孩子的氣嗎?會生他的氣嗎?

生氣了……他又該怎麽哄呢?

明琮久見他不搭理自己,笑了笑,伸手過去捏捏他的臉,說:“幹嘛不理我?”

謝霄嘴唇翕動,卻沒出聲。

明琮久眉眼更彎,挪了兩下身子,將腦袋枕到他腿上,正好可以看見謝霄垂下的眼神。

他朝謝霄晃了晃手指,說:“我們相爺好像不開心哦?”不等謝霄回答,他又追道,“不如我來猜猜你為什麽不開心,要是猜中了,明天你親自去給我買棗樹胡同那家早餐攤子的芝麻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