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還未得知段子榮是否生還的那段時間,她的世界彷若隻剩黑與白,再無其他顏色。
一分秒的時間,就如同一萬年的難熬。
可見他們之間,終究還是存在著某種緣份的,上天並沒有將他從她生命中帶走,她所害怕的憾事並未如願發生。
幸好幸好。
結束了記者會,她也沒和Anson做無謂的寒暄,兩人就像陌生人般,各走各的路離開。
她走出集團大樓外,見到了豔陽與藍天,呼吸到了氧氣,此刻的她,宛若重生。
沒被今天利空頻傳嚇到的散戶,手中的股票又增值了,股民笑得樂嗬嗬。
所謂股市,就是一場零和遊戲。一個人從市場中賺到錢,必定在市場裏有另外一個人虧錢。
關慕天手上的空單,被輒了。
他在這一場戰役中,破產了。
自此一無所有。
隻因誤判情勢,以為就算段子榮沒死,也應當來不及反應。
沒想到他錯的徹底,市場已經反映出結果。
完全栽在自己所預測的行情裏。
他心想,為何世間所有的好處和幸運,似乎全都讓他一個人承包了?
何以老天爺如此偏頗?
除了私生子的出身以外,這是他關慕天認為自己唯一贏過他的地方。
可是,又有誰在乎呢?
股市收盤後,他像是從人間蒸發般,無人知道他去了那裏。
柳海柔撥了手機給他,想對他解釋,說些什麼,希望能取得他的諒解。畢竟她今天能走到這一步,全都是關慕天一手栽植的。
隻是他萬萬沒料到,她竟會在最後一刻,背叛了他。
人心從來都是不可靠的,不是嗎?
大部分的時間,她也是不怎麼相信自己的。
她知道自己背負著滿身的罪愆,她也不奢望有誰能夠原諒。她的存在於世,從來都是以自己為出發點。
關慕天的手機仍是關機無回應。
他擺明不想讓任何人找到。
目前集團上下的焦點,此刻全在段子榮一個人身上。
柳海柔除了心係關慕天之外,還有著對他滿滿的歉疚。
她發了個短訊給他,要他別做出傻事。人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相信那麼聰明的他,會知道的。
得知段子榮要回到集團的那天,柳海柔起了一大早,費盡心思,努力地裝扮自己。
她想,這麼多天沒見,待他第一眼見到她時,必定要讓他驚豔萬分。讓他重新認識不同以往的柳海柔。
她從來沒有那麼慎重地裝扮自己過,望著鏡中的自己,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那般。
眼角眉梢的妝容,都不容得有任何的遺漏與瑕疵,都要保持著這樣的完美無缺。
這些日子,她懷著比任何人都要多的期待,她是第一次這麼盼望一個人的身影出現。
是一種”純粹”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毫無其他雜質。
連她自已也吃驚。
原來她竟也可以有這樣的一麵。
一時之間,她反而不太適應這樣的自己。
員工聚集在集團大樓前,交頭接耳在聊天,一邊等著準備歡迎他平安歸來。
正當段子榮的車子,緩緩地駛入集團門口停車場時,柳海柔的心興奮撲咚狂跳。
她能感覺,是失速的。
反複想著他的身影,想了那麼多天,好想好想。如今,在下一秒就能見到他了,卻反而惶惑起來,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車子停妥,段子榮走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