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明月幾時有
李佐國一直往長安城東南曲江池而去,曲江池是長安護城河水引入長安城中,作為城市的一個水源地,整個水麵占地甚廣,達到了兩千畝左右,水波粼粼,傍晚水麵不時有遊魚躍起,映襯著湖周圍種滿的垂柳,當真是令人神清氣爽(請記住
池麵上有飛鳥掠過,還有點點漁火,李佐國覺得這裏是長安城最美的地方了,今天阿麗兒到了,李佐國心中滿是幸福,看風景的心情極好,曲江池邊上就是長安城最大的一條風月街,各種樹木種滿了街道兩邊,一幢幢小樓亭閣點綴其間,清風帶來曲江池的清空氣,令人宛如置身仙境,這一片有一個名字,叫做芙蓉園,這裏到處種滿了芙蓉花,一到春天,姹紫嫣紅的各色芙蓉競相開放,是長安盛景之一
一邊觀賞景色一邊前進,因為對此不熟悉,了幾次路,不知不覺就到了此次廣平王李俶請客的所在,是芙蓉園最好的青樓之一雲水園,雲水園門口的兩個木製旗杆上麵掛滿了粉色的燈籠,兩邊各有四條青綢帶垂下,不但將門前照的通明,也將敞開的大門遮掩得半顯半露,令人一見就想進去一探究竟,門前的石板路拐了幾道彎,左右全部是高大的樹木,感覺就像在山間行走一般,使人覺得有種尋幽探勝的感覺,突然出現的大門就像一下從山野回到了人間,這種反差令人回味
李佐國不由讚歎唐代的人也是環境和建築結合的大師,現代的城市鋼鐵叢林那裏有這樣的風景和建築?李佐國一行人到了門口之時已經有不少的車馬仆人在門外了,顯然已經先到了一些賓客了
李佐國下馬之後拿出李俶給的請帖,門口接客的幾個下人一看是李佐國到了,連忙將管事請出,這個管事體態富態,白麵須,李佐國一眼就看出是一個內宮太監,這內侍客客氣氣的請李佐國在門口小站,因為已經有人進去通報了,李佐國是今天的主客,今日的主人李俶要親自來迎,早就吩咐好了
正在這時又有客到,李佐國轉頭一看,喲嗬,是熟人啊,鮮於踆正和一個中年人一起在門前下馬,身後前呼後擁跟隨了十多個護衛保鏢,排場可比李佐國大多了,鮮於踆也看見了李佐國,兩眼就像要噴出火來,走到李佐國麵前陰陽怪氣的說道原來是李將軍來了,還在門口沒有進去?難道是請柬忘了帶,被堵在這裏了,主客被攔在門口可是個笑話,這位管事,我可以證明這位就是李佐國李將軍,可以放他進去了?不少字”
後麵這句鮮於踆是對那個門口的管事說的,那管事表麵上客氣語氣卻是淡淡的,看來也對這位鮮於不是很感冒廣平王是要親自出來迎接李將軍入內,李將軍是這次主客,在這裏稍等是君臣之禮,鮮於就可以不必在此等候,直接進去就是了”
語言裏稍稍的頂了鮮於踆一下,意思是你鮮於踆可以進去了,你沒有資格在這裏等待廣平王李俶的親自迎接,李佐國微笑向這位管事示意,這個管事也客客氣氣的回禮,將鮮於踆當作空氣一般
鮮於踆眼珠一轉說道廣平王要出來,正好,我們也在門口等一下,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大哥鮮於傑,現在是劍南道巴州巡察使”
站在後一步的鮮於傑露出微笑向李佐國行了一禮說道久聞李將軍勇猛過人,威震西域,今日一見真是一表人才”鮮於傑臉上在笑李佐國卻看出他的眼裏沒有一點笑意,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李佐國也就回了一禮說了一些沒有營養的久仰之類的廢話
李俶帶著笑聲出來了,老遠就迎著李佐國而來,口裏說道佐國可來了,本王等候多時了,主客一到就可以開席了,快快請進”
李佐國連忙施禮口說不敢,因為是在宮外宴請,李佐國也沒有按大禮參拜,鮮於傑也上前兩步對李俶行了一禮說道劍南道巴州巡察使鮮於傑參見廣平王”
李俶因為李佐國身材高大,在門口一站將鮮於擋住了,才看見還有幾個客人在門口,鮮於傑這一開口就注意到了他們,也就笑著說道你們也來了?也一起進去”
鮮於傑站在原地說道也給廣平王介紹幾位俊彥,這位是我的胞弟鮮於踆,踆弟還不見過廣平王殿下”
鮮於踆連忙見禮,鮮於傑又說這位是蜀中才子陳文旭,文才詩才出眾,今年學成出山,定要跟隨前來見識一下李太白高徒李將軍的風采,又聽聞廣平王喜歡詩詞,所以傑冒昧帶他前來為廣平王宴上助興”
隨同鮮於前來的一個身穿文士長衫的青年就向李俶長躬到地,按理說這個文士不管是蜀中名士也好,蜀中才子也好,現在沒有功名在身,見到李俶不管是正式場合還是私下聚會,都應該對李俶大禮跪拜,包括鮮於踆也是一樣,但李俶父親李亨的為難之處,不管說鮮於仲通也是劍南道節度使,李俶隻有給幾分麵子,裝作不在意,點頭說道那好,本王一向對賢才都是待為上賓,就一起進去”
李俶這時聽出來了這兩撥人有點不對付了,一邊是麵對西域胡人強軍獲得大勝將封節度使的李嗣業李佐國,一邊是麵對南詔兵少將寡卻敗得狼狽不堪的鮮於仲通的兩子,李俶心中孰重孰輕顯而易見,口氣也就有點敷衍之意,李俶拉起李佐國的手和李佐國一起把臂當先入內去了,這陳文旭是心高氣傲的主,立時就聽出來了,臉上就露出了不愉之色,鮮於傑就一拉他跟在李俶和李佐國的後麵進去了
鮮於傑在陳文旭耳邊低聲說道等會就讓這李佐國領教一下你的詩才,讓他大大出醜,你也必會為廣平王另眼相看”
陳文旭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腳下也走得輕快了起來
穿亭過戶往內不走了多遠,路上李佐國看到來往的全部都是宮中仆役,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個侍衛站崗,顯然李亨對於宴請李佐國的安全還是費了心,在唐玄宗封李嗣業節度使後也必會賜宴,之前李亨為了避嫌就讓出麵在宮外宴請李佐國,可見現在李亨的行事有多
路上遇到的仆役見到李俶都避到路邊跪拜,整個雲水園沒有外客,顯然是被李俶包下來了,到了大廳裏麵已經坐得七七八八,李佐國就有點慚愧,本以為來得還算早,沒想到賓客都來得差不多了才到,這天都還沒有黑完呢,李佐國不的是唐朝長安請客是從天還沒黑一直要吃到月上中天,宴席上可論時政可論風月可吟詩作賦,如有高官皇族出現的宴席則是那些清客文人出頭的最好時機,隻要在宴席上表現一二,被看中了,那麼就出仕有望,這也是一條捷徑,很多人就是靠這個方式出仕,大唐為官有兩條途徑,一是科舉,而是舉薦,科舉就是考進士中舉人走朝廷招賢的正道,這也是寒門士子進身的主要途徑,另外一條道路就是通過舉薦為官了,但是這條路基本被關隴貴族壟斷了,很多世代為官的大家子弟就是通過舉薦進入仕途,他們的起點高,受到的教育全麵,能力也比民間苦讀的寒門士子強,有唐一來一百多年這些世家子弟逐漸掌握了大唐的絕大多數權力,雖然這些人卻實能力高過寒門出身的士子,但是他們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在國家利益和家族利益衝突的時候他們絕大多數選擇的是家族利益優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