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回到廠裏的程治國給王福生打了個電話,拜托他幫忙。
對一個副部長來說,這種事根本不值一提。
而要論關係遠近疏離,王福生也是最合適的。
中午的時候,程治國接到了陳秋萍的電話,說人已經帶出來了,很快就會到軋鋼廠。
程治國特意來到大門外迎接。
一輛黑色轎車很快駛來,開車的竟然是陳秋萍,她招了招手,示意程治國上車。
程治國坐到副駕駛座上,看到了婁振華夫婦。
婁母還好些,就是眼睛有些紅。
婁振華雖然重新收拾了一下,但臉上依舊能看到傷痕,
但精神麵貌倒是不錯,看到程治國後笑著打招呼:“程主任,又見麵了。”
“婁先生。”
“先生這個詞現在可不興講。”
“沒關係,都是自己人。”程治國笑著說道。
陳秋萍聽他這麼說,很是滿意,拋給他一個誘惑的眼神。
婁振華並沒有在意,
他昨天才見了婁小娥,若不是找了關係極近的人,他們也不會今天就能出來。
“程主任之前的話,今日想來,依舊令人發思。”
婁振華笑著說道,“但僅是聽聽,遠遠不如親身經曆一遍來的震撼。”
“哦,婁先生有什麼感覺?”
“一個人,在國家這種大機器麵前,終究是不過是滄海一粟,翻不起半點浪花,伸手觸及之地,也盡是粘稠的黑暗。”
婁振華說道,“試問程主任,當這種黑暗試圖蔓延至華夏每一寸土地的時候,
瑩瑩之火,該如何照耀?”
“我可不是瑩瑩之火。”
程治國笑著說道,“也不是星星之火。”
婁振華莞爾:“看來程主任很自信啊。
不過我很期待,
火焰在黑暗中燃燒,本就是絕美的景象,
而火焰臨死前的反撲,綻放的刹那芳華,一定是最燦爛的。”
“不過,程主任本就是耀眼的煙火,
這一點,無論是在內地,還是在外麵,都是一樣的。
與其去嚐試那萬萬分之一的機會,
避其鋒芒,未嚐不是明智之舉。”
陳秋萍眉頭微微皺起,從後視鏡裏瞥了一眼婁振華。
程治國笑著問道:“這是作為過來人的勸誡?”
“算是吧。”婁振華並不否認。
“但不撞南牆的人,又有幾個能心甘情願的放棄追求的東西?”
程治國說道,“沒吃過虧的人,總會心懷僥幸,覺得自己一定不會吃虧。
我同樣是這麼一個人。
我總期望著自己這一縷光芒,會照亮整片大地。”
婁振華笑了笑,沒有繼續勸下去。
婁母不知道兩人在打什麼啞謎,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陳秋萍同樣如此,她能聽懂婁振華想勸程治國離開內地,
至於那無邊的黑暗意味著什麼,她則不清楚了。
車子很快到了四合院。
程治國說道:“我就不打擾你們一家三口團聚了,婁先生,希望還有相見的機會。”
“之後不管在哪裏,我都會時刻關注程主任的。”
婁振華領著婁母下車,而後目送車子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