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給康熙和太後拜了年,討了賞後,便又三三兩兩坐在了一起。
胤禛如今已有家室,跟慧敏坐在一張桌子上,五阿哥與七阿哥湊到了一起。
五阿哥瞧著幾個哥哥與自家福晉感情甚篤的樣子,眼裏不由閃過一絲羨慕。
可他的嫡福晉並不是他喜歡的,哪怕年後就要成婚了,他的心中也沒有多少期待。
另一邊,胤禩與胤禟坐在一起,兩人如今臉上都沒有多少喜色,胤禟甚至還一杯酒接著一杯酒的灌著,胤禩有心想勸兩句,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以他如今在胤禟心中的地位,如何能比得上自幼就在一起嬉鬧玩笑的十弟?
胤禩歇了規勸胤禟的心思,隨即跟著他一杯一杯的喝了起來。
胤禟注意到胤禩的表現,心裏感動異常,沒想到最懂他的人居然是八哥,不像五哥和十一弟,還是他親兄弟呢!
感受到胤禟對自己態度的轉變,胤禩心裏暗喜,臉上卻依舊一副憂心沉重的表情。
兩人在熱鬧的大殿裏顯得格格不入,康熙一早便知道老九與老十形影不離,所以見到他神不守舍倒也沒有多說什麼,若老九還是一如既往的沉迷玩樂不顧念兄弟之情,他就要考慮這個兒子的性格是否太過涼薄自私了。
大阿哥心思都放在康熙身上,倒是不曾注意,惠妃卻瞧的一清二楚。
她看見兩人的關係不一般,卻對此嗤之以鼻。
在她心裏,九阿哥與十阿哥兩人便是紈絝子弟,不求上進的廢物罷了。
八阿哥與他們交好也翻不起什麼大的風浪,也就隨他去了。
有袁媛的刻意防備,春節兩場宴會順風順水的過了。
胤䄉被養在宮外的莊子上,有幾日異常凶險,眼見著人都要撐不下去了。
康熙聽聞了以後,親自出宮見了十阿哥一麵。
他幼時染過天花,所以這回去也沒有刻意防備什麼。
十阿哥見到康熙,心裏自然是高興的,還跟康熙抱怨委屈了許久。
康熙心裏不好受,便哄著他配合太醫治療,還對他說九阿哥一直在宮裏翹首以盼,等著他一起去跑馬打馬球。
隻這一回,也讓十阿哥生起了求生的欲望。
三個月後,十阿哥一臉痘印的被接回了紫禁城。
在這幾個月裏,鈕鈷祿貴妃雖然能時時收到十阿哥的消息,但見不到人,還是會憂心,以至於她的身體一直不大好,太醫給下的診斷是憂思過重,需靜養。
可十阿哥一日沒回宮,她便一日不得安心。
十阿哥一回宮便見到了滿臉憔悴,像是老了十歲的鈕鈷祿貴妃。
瞧著額娘眼含熱淚的樣子,十阿哥心裏又酸又澀,母子二人直接抱頭痛哭了起來。
鈕鈷祿貴妃是要將自己這段時間的忐忑擔憂,以及愧疚悔恨都一一哭出來,沒人知道她的內心究竟有多麼煎熬。
她親眼瞧著那染了天花血痂的布料,被縫進一件外衣的夾層中,按照她的設想,那件衣服很快就能穿到烏雅氏那賤人的兒子身上,然後他便會染上天花,不治身亡……
可如今,本該由十四阿哥承受的病痛轉移到了她的命根子胤䄉身上,這叫她如何能不多想?
鈕鈷祿貴妃一邊抱著十阿哥失聲痛哭,一邊在心裏麵悔恨不已,她在心底不停地跟十阿哥道著歉,一邊又怨恨的想著她的計策如何就被那賤人識破了?!
對,不怪她!都怪烏雅氏那個賤人!若不是那賤人,還有她生下來的賤種!若不是她們,自己的女兒不會早夭,胤䄉也不會染上天花,都怪烏雅氏!
鈕鈷祿貴妃哭著哭著,臉色開始慢慢變得扭曲,一旁伺候著的宮女太監都低眉順眼,倒是不曾發覺她的表情變化。
隻是——
“十弟!”
胤禟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根本沒有叫人通傳,他一聽到十阿哥回宮的事便急匆匆的來了儲秀宮。
一跑進門,便看到了鈕鈷祿貴妃猙獰的麵部表情,他頓時嚇了一跳。
“貴……貴……貴額娘。”
胤禟結結巴巴,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鈕鈷祿貴妃看到胤禟,迅速收斂了臉上的表情,放開胤䄉,拿過宮女的帕子將臉上的淚痕擦了個幹淨。
胤䄉用袖子胡亂抹了一把臉,然後回頭看向胤禟,“九哥。”
胤禟看見胤䄉臉上的痘印,瞬間將心底的那點恐懼拋到了九霄雲外,眼中盡是心疼和愧疚,
“對不起,十弟,我本來想去看你的,可我額娘她……”
胤䄉理解的笑了笑,“沒事的九哥,你的心思弟弟清楚……”
胤禟鬆了口氣,“你理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