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切處理好後,方淮打聽了山匪的底細,就帶著兒子,一路乞討來了京城。
乞討……
胤禛捏著紙張的手逐漸用力。
“那山匪?”
即便自家主子不說,墨竹也明白他的意思,於是便將另一份密信遞到了胤禛跟前。
胤禛伸手接過,拆開信封看了起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胤禛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難看,直至——“砰!”
“混賬!”
“養匪為患,葉赫那拉家是不想活了嗎?!”
墨竹站在原地紋絲未動,“據底下的人來報,當地知縣似乎也知曉此事。”
“啪!”
胤禛又一掌印到了桌子上,震得毛筆都抖了抖。
“他們怎麼敢?!”
胤禛咬牙切齒,隨即又想到了什麼,抬頭看向墨竹,
“方淮也知道這件事?”
墨竹沉默片刻,然後點了點頭。
胤禛臉色徹底黑如鍋底,
“怪不得他連“學生”都不願自稱了……縣令縣令,這一縣父母官真是當的好啊!”
前些日子被蒙騙的事情還沒過去,又讓他知道了這樣的事,胤禛心裏一陣一陣的湧動著,頭一次對大清的吏製產生了懷疑——
這天下當真如那些官員們口中所言的,繁花錦簇海晏河清嗎?
平複了一下情緒,胤禛將手裏的信紙點燃,看著它化為灰燼,然後才開口說道,
“叫方淮來見我吧……”
“草民見過四爺。”
經過兩日的休整,方淮身上已經看不出落魄的跡象,周身那沉寂的氣息卻越發濃厚了起來。
“起來吧。”
胤禛站起身,煩躁的在書房裏轉了兩圈,似乎是在盤算著什麼。
方淮二人一動不動的站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方淮,對於你的事,爺已經知道了,你如今是什麼想法?是想報仇,還是想隻守著你兒子,看著他娶妻生子?”
聞言,方淮瞬間抬起了頭。
隻是替冤屈者申辯了幾句,他幾乎滿門被滅,心中怎麼能不恨?!
可他除了有個戴罪的舉人功名,沒有任何複仇的路子,更何況他還有個兒子。
他如今來投奔四阿哥,便是想著此前四阿哥招攬過他,能在四阿哥手底下混口飯吃,將兒子好好養大,至於複仇,他願意花時間籌謀。
可對比葉赫那拉家那樣的龐然大物,他連隻螞蟻都算不上,所以他也做好了複仇無疾而終的準備。
可如今,四阿哥竟然主動問他想不想複仇,這說明了什麼?
四阿哥竟然願意為了他,去得罪葉赫那拉家嗎?
可……為什麼呢?
他身無長物,賤命一條罷了,哪裏有籌碼能讓四阿哥為了他去得罪世家大族?
“草民……不懂殿下在說什麼。”
想到兒子,方淮還是壓下了心底的渴望,若四阿哥與葉赫那拉家有什麼牽扯,而他選擇了複仇,那自己與兒子也沒有活路了。
“爺並非與你開玩笑。”
胤禛走到方淮麵前站定,他到底還是年輕了些,並不能完全隱藏自己的情緒,此刻他的眼裏盡是怒意與急切,
“若你想複仇,爺給你這個機會,至於你兒子,爺也會找個去處讓他平安的生活下去,可一旦你選了複仇,那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你隻能成為一個活在黑夜中的影子……”
方淮沒說話,定定的看著胤禛。
仔細觀察了四阿哥臉上的表情,他確認了四阿哥與葉赫那拉家並沒有牽扯,也明白四阿哥說這話的意思,若他選了複仇,兒子就是他抵押在四阿哥這裏的命脈,隻要他不背叛,兒子永遠都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