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醒了以後,不顧淩柱等人的阻攔,滴水未進就又跪在了乾清宮門口。
恰逢胤禛因弘暉進學一事進宮求見康熙,出來時剛好看到太子跪下的這一幕。
走得近了,胤禛看清了太子的臉色。
他嘴唇已經沒有絲毫血色了,胡茬也冒出頭來,發絲淩亂,以往注重儀容的他何曾有過這樣狼狽的時候?
胤禛心底微微歎了口氣,平心而論,太子的能力出眾,本心純良,若不是被索額圖攛掇著做了太多次錯事,他與太子根本走不到如今這一步。
那次河南巡撫坑他的事,他後來查清了,一切都是索額圖暗中操控的,就連這麼些年他在太子手底下不得重用,也是索額圖見他性子剛直,不屑於接觸那些下作手段,才將他排除在外的。
可……與索額圖共事久了,太子多少也沾染了一些他的習性,底線一再退卻,眼看著,也要到退無可退的地步了。
胤禛走近他,輕聲規勸道,
“太子二哥,皇阿瑪不會見你的,你還是先回去吧,何苦如此為難自己?”
太子抬起頭看向胤禛,慘笑一聲,
“原來是四弟啊……孤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你不懂……”
他虛弱不堪,說話的聲音低沉且斷斷續續,看起來像是下一秒又要昏過去。
胤禛張了張嘴,到底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了乾清宮。
他知道太子說的不錯,太子若不替索額圖求情,受索額圖脅迫得來的勢力恐怕不日就要土崩瓦解。
而並非脅迫入他麾下的人也會因此寒心,畢竟誰會願意跟著一個眼睜睜看著手下去死,沒有半分動作的主子呢?
索額圖對於他來說何止左膀右臂這麼簡單。
太子實在想不通,索額圖究竟犯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能讓皇阿瑪在這個時候對他動手?
皇阿瑪動了索額圖,就相當於將他苦心經營出來的大半勢力直接粉碎,皇阿瑪究竟有考慮過這會對他產生多大的影響嗎?
難道真的就因為索額圖行至中門才下馬?
這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以往,索額圖出入毓慶宮憑借的也不過是他的腰牌,可都是皇阿瑪默許的,這份殊榮不知道被多少人羨慕,怎麼如今不過是著急去探望他,多騎馬走了一段路而已,就獲了這樣的大罪?
這些問題在太子腦海裏一遍一遍回想著,卻找不到任何答案。
這一日,康熙依舊拒絕見太子。
太子當夜又被抬回了毓慶宮。
這次,他發了高熱,躺在床上半個月沒下床。
康熙除了頭一天他昏迷的時候跑去看了他一眼之外,其餘時間一次也沒去看過他。
太子醒來後得知康熙去看過他心中還有些歡喜,以為康熙態度軟化了,可誰知後來康熙再也沒去看過他一次,太子的心漸漸冷了下來。
半個月過去,朝堂之上,除了康熙自己授意彈劾索額圖的言官之外,還是沒有一個人敢說索額圖的半分不是。
康熙的臉一天比一天黑沉。
好好好……
索額圖當真好樣的!
這滿朝文武竟是替索額圖養的,他的暗示都到了這種地步了,也沒有一個人敢彈劾索額圖。
他這個皇帝的話語權竟還不如一個大臣!
同時,康熙心中也出現了一絲恐慌,朝中大臣到底是怕索額圖……還是怕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