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病好後,又去求了康熙幾次,康熙雖然見了他,卻並未答應他的求情。
太子的眼神一點點黯淡沉寂了下去。
但心中還是抱有一絲希望,畢竟皇阿瑪的聖旨上說,要饒叔公一命的。
隻要他不死,即便後半生都被圈禁,他心中也好受許多。
中秋家宴上,太子一家子坐在康熙右手邊,他的臉色比較之前已經好看許多了,但看起來依舊沉默又頹然。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大阿哥。
按袁媛的話來說,當晚的大阿哥就像一隻打扮精致的交際花,到處與人攀談敬酒,一張臉都笑成了菊花狀。
康熙雖然沒多配合他,卻也沒有阻止。
即便是這樣,也足夠叫大阿哥興奮了。
八阿哥與九阿哥、十阿哥等人坐在一起,儼然也已經成了一個小團體,隻是因著早些年發生的那些事,九阿哥、十阿哥對八阿哥並未完全交心。
太子心中鬱氣叢生,一杯酒接著一杯酒往肚子裏灌,細數他過往三十年的人生,何曾有過這樣無力的時候。
這一刻他才終於明白,他所有的權利、榮耀、地位都來自於他的皇阿瑪,皇阿瑪一朝收回,他便什麼都不是。
仔細想來,叔姥爺說的話也並非全然沒有道理,沒有兵權,麵對皇阿瑪的步步緊逼,他半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九月初,索額圖終究沒有熬過康熙的陽謀,死在了宗人府的大牢裏。
太子心如死灰。
除了悲傷之外,太子心中還有另一層考量。
索額圖縱有千般不是,也是擁護他登上皇位的最有力的支持者,皇阿瑪這麼輕易的就要了索額圖的命,是不是在向世人傳遞一個信號——他已經對自己這個太子產生不滿了?
令他沒想到的是,索額圖的死隻是個開始。
索額圖在獄中死去的消息剛剛傳開,他的兩個兒子便以吃空餉的罪名,被康熙下令處死,緊接著,便是抄家。
康熙隻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就把朝堂上與赫舍裏家有關聯的官員處理了個幹淨,隻要有一點點罪證,便革職、降職。
仿佛“一夜”之間,權傾朝野的索中堂,一切政績過錯皆被抹除,淡然如馬齊等人,此時也多了些“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哀之感。
而後的太子一黨,“樹倒猢猻散”這幾個字便可以輕易概括,從索額圖入獄再到他的黨羽被清算,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太子手底下能用的人,隻剩下了小貓三兩隻。
太子明白大勢已去,整日悶在毓慶宮飲酒作樂,已然沒有半點鬥誌。
大阿哥、八阿哥等人也以為大事可圖,也開始慢慢布局針對起了對方,都不再將視線放在太子身上了。
年節過後不久,朝中有大臣上折子稟明太子整日飲酒作樂不理朝政,且行事於私德有虧,提議廢掉其太子之位,改立他人。
康熙當場喚來禁軍,將那人拉去了刑部大牢。
他臉色發青,隻說太子是遭人蠱惑,言語間盡是替太子開脫。
大阿哥和八阿哥此時才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下了朝,他便讓梁九功將跟在太子身邊伺候的太監宮女,一個不留的都帶去了慎刑司。
他甚至還親自去毓慶宮與太子談心,將索額圖做的那些離間他們父子關係的事,一一與太子掰開了說清楚。
還提及了太子小時候,發生在他們父子之間的那些事,
隨著康熙將他記憶深處的事情一件件說出,太子心中的悲哀和恨意逐漸被一腔濡慕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