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正殿。
“臣妾恭請皇太後聖安。”
“兒臣奏請皇額娘安。”
袁媛坐在上首,看著底下跪了一票的太妃、皇子,心裏不自覺的湧上了些許愉悅。
雖然她已經當了多年的貴妃,但見了康熙、老太後還是要行禮,如今真好,隻要不在胤禛雷點上反複蹦躂(比如逼他讓位給十四或者十八),那她就能在大清的任何地界橫著走。
“都起來吧,落座吧。”
她淡淡開口,已經練出一身氣勢的王福收回落在自家主子身上的視線,動作不大的揮了一下手,站在兩側侍候的宮女瞬間就動了起來。
待所有太妃、皇子都落了座,袁媛不緊不慢的開口問道,
“東西都收拾妥當了?”
今日是惠妃、榮妃、宜妃三人出宮的日子,所以她們的兒子們也都過來謝恩了。
其餘太妃……大抵是想看一出袁媛刁難幾人的戲碼,所以也起了個大早,等在了慈寧宮。
饒是慈寧宮正殿地方不小,此刻也顯得有些擁擠。
“回太後的話,金銀細軟一應物件已經收拾完了,多謝太後恩典……”
回話的是宜妃。
這幾年,她過得並不好,因著胤禟被圈禁,她整日整夜難以入眠,直到新皇登基,借著給康熙送葬的由頭,胤禟被放出來,她心底那股子擔心也沒能徹底消弭。
時間在她的麵容上留下了一道道深刻的痕跡,與保養得當的袁媛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不止是她,惠妃、 榮妃的狀態也差極了。
即便身上錦衣華服,也依舊擋不住那股暮靄沉沉的陰鬱,萬幸的是,她們養了許多年的氣度還在,不至於被映襯的太難看。
見到這樣的幾人,袁媛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
這世道對宮裏的女人來說,實在太苛責了些。
滿洲世家大族,皆不願送女兒入宮去搏這虛無縹緲的富貴。
因為宮裏的黑暗幾乎是擺在明麵上,若非祖製要求所有滿洲官員、外番王公大臣的都納入了範圍,恐怕根本不會有人送女兒入宮。
滿族的姑奶奶都是金貴的……
而今,瞧著蒼老的不成樣子的惠妃等人,以及被世道磋磨的有些形銷骨立的大阿哥、八阿哥幾個皇子,袁媛心中多少生出了些憐憫。
她清楚自己不該有這樣多愁善感的心思,卻如何也壓抑不住。
袁媛到底來自後世,見識過和平年代人命的珍貴,不願意做那等視人命為草芥的惡人。
她——不想趕盡殺絕。
自然,她亦清楚放過他們的風險。
“往後啊……好好辦差,皇帝不是什麼刻薄容不得人的性子,隻要你們安分守己,哀家就能保證你們的性命無虞……”
袁媛的聲音並不大,但聽在所有人的耳中卻振聾發聵。
“辦差……”
多遙遠的詞彙。
胤禔、胤祉、胤禩、胤䄉幾人心頭猛的跳動了幾下,最終歸於平靜。
他們自己不是什麼大肚能容的人,自詡若一朝得勢,必不會放過給他們使絆子的兄弟,怎麼會期望如今的四哥有放過他們的想法?
說到底,他們骨子裏都是一樣的,一樣的自私,一樣的猜忌,一樣的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