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年抿了抿唇，不再說話，專心開車。
倒不是因為方怡寧意有所指的話而感到冒犯。
隻是他覺得，方怡寧注視落日時的側影，似乎有些落寞。
她似乎，不再對自己死纏爛打了？
方怡寧回到家，直接溜進了書房。
她跳完舞之後靈感爆棚，思維火花稍縱即逝。
必須立刻記錄下來，當作素材。
她跟周斯年離開前，顧冉把他自己那份劇本給她了，方便方怡寧為喬醉藍編舞。
周斯年在樓下客廳，凝視了一會兒方怡寧掩門而入的窈窕身影。
半晌後他無聲歎息，將書房桌上的那份離婚協議書，牢牢鎖在了抽屜裏。
他可能是對方怡寧，動了惻隱之心。
離婚的事，再等等吧。
三天後，方怡寧如獲新生。
她終於，完成了喬醉藍的編舞！
“一噠噠、二噠噠……”方怡寧熱完身後，忍不住當場來了個阿萊格洛跳躍。
這種跳躍動作，輕盈又活潑，與她此時歡愉的心境十分吻合。
“噗嗤。”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方怡寧轉身望去，周斯年握拳掩唇，假裝在清嗓子。
但他黑而明亮的眼睛彎起，仍是流露出過於明顯的笑意。
被當場抓包的方怡寧：……
看出了她的局促，周斯年主動轉移話題。
“去樓下吃早飯吧，我剛做好。”
咦，周斯年還會做飯？
在真千金的記憶裏，這位飛行員大少爺可從來沒下過廚。
“這是什麼，我可以看看嗎？”周斯年指了指方怡寧放在桌上的幾張紙。
她隨口回答道：“舞譜，你隨便看。”
在世界範圍內，得到權威公認的最科學嚴謹的舞蹈記錄方式，是拉班舞譜。
但方怡寧最習慣使用的，是貝尼什舞譜。
它不光能記錄舞蹈動作，還能記錄節拍，而且相比較而言更容易理解。
可甭管是拉班舞譜，或者是貝尼什舞譜，它們對周斯年來說隻有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他看不懂。
周斯年看著紙上五線譜般的一條條直線和曲線，滿臉茫然。
這跟他想象中的舞譜完全不一樣。
他原本以為，舞譜上會畫著不同的舞蹈動作。
萬萬沒想到，跳舞的人是以線條的方式來記錄舞蹈的。
這也太……專業了。
是的，方怡寧畫的舞譜，讓周斯年自然而然聯想到“專業”兩個字。
她的芭蕾功底，似乎比他之前認為的，要好上百倍？
“隔行如隔山，周隊長。”
方怡寧咬了一口荷包蛋，巧笑嫣然地調侃他。
如果現在不是九十年代，而是十幾、二十年後，那還可以有更便捷的舞蹈記錄方式。
智能手機錄像功能一開，還有什麼動作拍不清楚的？
周斯年吃早飯的動作頓了頓。
方怡寧叫自己周隊長？
他也聽出來是調侃，但隊長這個稱呼從她嘴裏冒出來，總覺得很新鮮。
在部隊裏，隻有他手下的飛行隊員，才會叫自己隊長。
方怡寧早飯不習慣多吃，通常隻吃個五分飽就夠了。
她迅速收拾東西，準備出門去找顧冉送舞譜。
沒想到一出門，就被大院裏的七大姑、八大姨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