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五前的安然,十三歲。十三歲的安然,一直膽小、懦弱、自卑、敏感;出身平凡、長相普通;成績平平、無一特長。爹不疼,娘不愛;爺不喜,奶不親;就連與她同父同母的哥哥們亦那她如玩具般逗弄取樂。
然而恰恰是這樣卑微低至塵埃的山村小女孩,卻有著自己的世界。物質生活的貧乏,並沒有壓垮總是被血脈至親潛意識裏忽略的她。這個世界,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了。這個世界,誰離了誰都照樣能活。於是,小安然便會趁哥哥們出去玩的時間裏,偷偷地翻看厚厚的《課外閱讀》;於是,小安然便會趁媽媽不在家的白天裏,悄悄地在屋後午後能有陽光照到的地方種上花種。於是,小安然便會省吃儉用地省下自己本就少的可憐至極的零用錢,買來三條小魚養在罐頭瓶裏;於是,當小安然再一次被鎖在家裏看門時,她便會大膽地從窗戶跳出,來到她的秘密花園坐在草地上漫看天邊雲卷雲舒。陽光下仰著頭、抱著膝、眯著眼、掛著笑安靜的小女孩,悠然閑適、靜謐舒美、純真自然。遠遠忘去,像一副濃淡相宜的水墨畫,讓人亦隨著女孩那不知何時微微翹起的嘴角心情愉悅起來。
而這種獨具魅力的美,在伴隨著從小女孩到少女再到女人的時光流逝裏,越來越吸引著異性的眼光,在這個普普通通來自鄉間山村女孩身上駐足,然而現實太殘酷無情,並不是每個人都回以欣賞的眼光來品味這種內在美。九歲那年,陌生強壯猥瑣中年大叔的強暴;成為壓在懵懂無知的小安然幼小心靈裏揮之不去的夢魘。十三歲那年,惡夢再次成真,不同的是強行施暴者換成了那個血緣定義上熟悉又陌生的爺爺;事後父親的沉默無言、母親的責罵惱怒,得不到隻言片語安慰彷徨無助的安然;對這個所謂和和美美、幸福無比的家,所給與的親情不在眷戀的安然,選擇了自我放逐。同年,孤身一人在異鄉流浪乞討的安然遇到了改變自己今後十五年命運的那個他。
那一年,對親情絕望憤然離家五個月的安然正倚靠在街角垃圾桶旁,搓著麻木的雙手哈這氣取暖。忽然,眼前一暗,冬日裏難得一見的陽光,被一雙幹淨的黑皮鞋遮住。
“喂,朋友!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一個低沉略嘶啞的聲音在安然的頭頂上炸響。
哈,無聊!看眼前的鞋子能夠判斷出來人定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若是僅聽聲音在配上他那高個頭還真會讓人誤以為他是個成年人。安然一邊暗自腹誹,一邊一手扶牆緩緩站起,順手拍了拍壓皺的衣服,挺直脊背揚起嘴角微笑道:“請走開,謝謝!”
嗯?來人明顯一愣,毫無動作的僵在那裏。
還是不行啊!還是有點兒頭暈!安然為了盡快打發來人,難得地好心解釋了一句:“別擋著我的陽光!”
沉默!無聲!在約有十秒鍾後,那個高大的身影不退反進。依舊低沉黯啞的聲音略帶戲虐:“這是你的陽光?難道這是你家?”最末兩個字還不懷好意地咬得極重。
“是!”安然臉上的相容不變,反而不斷擴大,一臉的驕傲:“我在,家在!家在,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