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祝宜淩厲沒有溫情的眼眸中，老族長看到了這個天才少女對祝家的厭惡。
老人家飽經滄桑的智慧裏，明白了，這個小姑娘不會對祝家做一些落井下石的事情就已經是算得上寬容。
“帶她下去吧，既然病了，就好好治病。”老族長滿是褶子的麵容上帶著些許的柔和，“讓冰娘來跟她走吧。”
祝宜倒是沒想到，祝家人竟然這麼痛快。
“祖父！怎麼能讓冰娘走呢？難道不應該把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狠狠教訓一頓嗎？”祝沾衣麵露不忍。
老人家沒說話，凝視這個明顯被人禍害了根基的祝家繼承人，用更加冷凝的聲音同在座的各位祝家長老們說，“祝沾衣不適合繼續做祝家的當家人，諸位長老們，請另擇他人吧。”
三兩句話，定下前後因果。
祝宜沒想到此行竟然這樣順利，連之前去天瀾宗找茬的那對父女都沒有出現，全程也沒有幾個現眼包。
她送給祝家老族長一顆普通的靈界蓮子，希望他們能善加使用吧。
這樣她也就真的不欠祝家什麼了。
一襲水藍色冰絲繡著蘭花草的冰娘，還是記憶中一樣的婦人發髻
隻是，祝宜覺的，她眉宇間的神色有點滄桑疲憊。
曾經的小祝宜，在最需要母親的時候她沒管，現在的祝宜，經曆幾世，對這個名義上的生母也沒什麼好感。
隻是義務罷了。
在曾經那個前世，即使是親生父母遺棄了孩子，也總有一大堆道德至上的假衛道士站出來說什麼“生你不容易，你現在長大了，有能力孝順父母了，百善孝為先……”
所以，那些費盡心機上節目認親，打著親情的幌子讓女兒回歸家庭的節目的鬧劇的背後，就是他們用道德、人倫、親情來裹挾歸家的新女兒給長在身邊的兒子買房子……
冰娘沒有那麼貪心。
她仔細端詳祝宜，半晌，有點哀傷：“你不是她，我的女兒呢？”
祝宜挑眉，不愧是親媽，分開這麼久，都能看出來她和原來那個膽小、怯懦、天賦不高的祝宜。
她當然不是前世慘死在祝倩影手底下的祝宜。
那個隻是一半的她，因為在小世界曆劫的“祝宜”沒有歸位，所以那個膽小的祝宜修為總是不高，腦子也想不到那多深邃的東西。
“怎麼說？”她問。
“我的女兒，是沒有勇氣和族長說重話的。”冰娘姣好的容顏下，不知道在難過些什麼。
“確實，所以她被欺負的很慘，現在你自由了，以後你要去哪裏都可以，想和我去天瀾宗那邊安頓也可以。”祝宜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東西。
她真的沒辦法用對待自己媽媽那樣親切的態度對待冰娘。
祝家祖宅外麵，有平坦整齊的長街。
街上鮮有人來，隻零星一些往來送菜的農車出沒。
冰娘好久沒有走出這裏，她望著湛藍的天，眼中流下熱淚，“你好好好，就好。”
雖然不知道這個小姑娘身上有什麼因果，但冰娘就是確認，自己那個可愛善良又膽小的女兒真的不見了。
盡管麵前的女孩發間戴的白玉提燈步搖華光盛放，是她女兒的伴生法器，但出於母親的直覺，麵前這個更加剛強硬氣一些的女郎，真的不是她的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