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百枝準備花茶的功夫,我終於把三井壽抓回了自己手裏。現在,我和他正呆在陽台裏,躬著腰,肩挨著肩盯著窩裏的三仔。
我和他挨得那麼近,我甚至可以感覺得到他皮膚的溫度,也聞得到他發絲間的香氣,有種春風乍起,卷著櫻花撲麵而來的舒爽感,心底那種想要觸碰他的想法頓時湧上了全身,蠢蠢欲動,我隻能假裝若無其事,餘光卻全在他身上。
三仔在窩裏探著腦袋與他對視,黑亮的眼睛神采奕奕,並不怕生。
“還記得它嗎?你救回來的!”
三井壽想了一下,用食指在三仔頭頂輕輕摸了摸,嘴角微微揚起說:“醫院天台上撿到的,為了撿它還差點被你推下樓……”
想起當時他被我從背後抱著,兩人一起跌倒的狼狽樣子,我抿嘴一笑。
“都長這麼大了,你把它照顧得真好!”
“其實我沒做什麼,都是百枝的功勞。”
我開心地跟他一起摸著三仔的頭頂說:“三仔,快看看,他就是那位不負責任的救命恩人,隻管撿你不管養你,把你塞進我的衣兜裏就轉頭離開的人,現在正式認識一下吧。”
“它的名字叫‘三仔’?為什麼叫‘三仔’?”
我看著他有些疑惑的表情,又想起堀田德男和櫻木花道對他的稱呼,笑著說:“對呀,親愛的小三撿回來的仔仔,當然要叫三仔呀!”
他聽我調侃他,氣笑著要來彈我的額頭。我忙一手擋住,朝三仔抱怨道:“三仔,爸爸要打媽媽了,你不管管嗎?”
不經大腦的話一出口,我和他都是一愣。
爸爸?媽媽?
小孩子過家家嗎?
他的笑容頓在臉上,同時也放棄了彈我額頭的念頭,眼神又移回三仔身上。三仔把頭貼在他的手指上來回摩挲,顯得格外親昵。
森川雅子,你這個大白癡!說什麼“爸爸媽媽”啊?!
我在腦中捏著自己的臉暗罵著!
突然三井壽輕輕笑出聲說:“你就這麼喜歡我,喜歡到想要跟我結婚生小孩嗎?”
他這般突如其來的直白倒是讓我出乎意料。
這個瞬間,我突然想起,在我念得七零八碎的幼稚園時期,我好像也問過一個非常想要跟我扮家家酒的小男孩類似的問題,那個大我一歲的男孩隻要見到我,就會邀請我扮演他的妻子,可我隻想演他角色表裏的寵物貓,原因無非就是扮動物可以不用說台詞。因為我的拒絕,他在自己設計的家家酒裏一直單身,妻子的位置始終空缺,終於被他纏到忍無可忍,我就問他:“為什麼不去找別人來跟你玩?你就那麼喜歡我,而且隻喜歡我嗎?喜歡到隻要跟我結婚嗎?”他很直接地回答說:“是啊!我喜歡你,是想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想要把你娶回家裏的那種喜歡!”
小孩子說出這種話很真誠也很容易。
這件事令我印象深刻,是因為我在答應他不再扮演他的寵物貓之後就生病住院了,出院的時候他已經從幼稚園畢業成為一名小學生了,以後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麵,我也再也沒有玩過家家酒,因為不再有其他小孩像他一樣,堅持認為有些角色非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