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雷走過去手掌置於陳奇瑜雙手手肘微微上托示意他站起來,臉上露出笑容來:“張某不懂得行軍打仗,不過對於其他的還算是有點心得,張某在這裏的這段時間,希望陳大人不要讓我為難。”
陳奇瑜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說道:“特使放心,我陳大胡子隻管打戰。”
“那是再好不過。”張雷點點頭,又問旁邊那士兵道:“不是還有一個嗎?”
那士兵撓了撓頭,說道:“回大人話,盧大人說他還有東西要寫,還請容他稍後拜見。”
張雷一聽,臉上微微有些慍怒,也算是明白了一些為什麼這兩個人不和了,一個風風火火,一個卻是不緊不慢,若是能夠和平相處,那才是怪事了。
“這是怎麼回事?帶我去他帳中看看。”張雷嚴肅地說道。
看見張雷這表情,陳奇瑜心中大喜,這個書呆子,一來就把人得罪了,以後可有你好看的了。
一行人便往盧象升的帳篷而去,盧象升的帳篷和周遭士兵住的帳篷一樣,士兵為張雷掀開了簾子,張雷走進去,卻見一中年儒生,身穿白色儒衫,頭戴冠帽,正坐在桌子前奮筆疾書,看到來了人,這才抬起頭來。
“盧大人,寫什麼呐?看來你很忙啊。”張雷一邊向那邊走,一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他現在感覺很不爽,非常不爽,要是在兩年之前,盧象升這樣的舉動他肯定是不會有任何想法的,但是現在在官場的時間長了,卻也不自覺地染上了一些習氣,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算是想要與眾不同,恐怕也會被時間給磨平,這就是現實。
他語氣裏麵的不滿隻要是人就能夠聽出來,盧象升聽了不禁搖了搖頭,說道:“區區虛禮,計較如斯,大人,看來你心境也不如何,心亂了,其他的也就跟著亂了。”他說話的時候,慢條斯理的,讓人十分舒服。
張雷聽到最後麵那一句話,卻似乎是醍醐灌頂,靈台一片清明,心中頓悟,是啊,若是心境亂了,其他的又怎麼能夠還繼續堅持下去呢?他臉色一變,說道:“盧大人,多謝提醒。”
這一下倒是輪到盧象升吃驚了,他放下手中的毛筆,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說道:“盧象升見過特使。”
“盧大人客氣,方才你一席話,本官這才幡然醒悟啊,倒是本官要多謝你才是,這次皇上叫我過來,就是來和大家同心協力抗擊逆賊的,還希望大家能夠配合本官工作。”張雷用親和地語氣說道。
盧象升心中不由得對張雷暗自讚許,嘴上卻說道:“下官定當殫精竭慮,不敢懈怠。”
張雷點點頭道:“好,那我就放心了,先前我說過了,隻要是本官覺得沒問題的事情,我絕對不會絲毫幹預你們的事情,但是本官若是覺得事出蹊蹺,還是會提出來的。”
“多謝大人理解。”
在這裏,張雷和盧象升陳奇瑜兩人說了許多推心置腹的話,將自己這幾年的事情都說給他們聽,倒不是拿這些話出來炫耀,而是想說明自己為大明朝所做的事情的出發點,從而希望以此來讓兩人明白在國家的利益麵前,自己的個人恩怨應該放在一邊。
一直到夜幕降臨,張雷才算是結束了和他們的談話,走出了帳篷,早已經有人專門為張雷準備了住處。
晚飯算不上很豐盛,不過張雷料想得到,可能就連這樣的飯菜,也是因為自己的到來而犒勞自己的了。
過了幾天的時間,陳奇瑜便帶著部隊一路往西而行,張雷也自然要跟著一起行軍,不久之後,軍隊來到了河南。
張雷雖然名義上是這裏的最高統帥,但是實際上是沒有什麼實權的,所有的事物都還是陳奇瑜去處理。
然後,在河南停留了一段時間之後,軍隊又往鄖陽而去,張雷一問之下才知道,陳奇瑜是準備約會陝西、鄖陽、湖廣、河南四巡撫圍剿漢南農民軍。
話分兩頭,各表一段,處在漢陽的高迎祥、張獻忠、羅汝才、李自成等部見明軍四集,兵力越來越壯大,自知抵擋不過,便紛紛拔寨走人。可惜的是時間上麵已經來不及了,當得知了陳奇瑜和盧象升的部隊已經逼近了漢陽之後,不得不召開緊急會議。
軍中帳裏,高迎祥坐在最上麵的義軍寶座上麵,張獻忠李自成等都分別坐在兩旁。
“前方探子來報,陳奇瑜已經帶著人向我們這邊過來了,你們這麼看?”高迎祥端坐著身子,神情嚴肅地說道。
張獻忠說道:“素聞陳奇瑜和盧象升不合,已經在天津呆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突然之間拔寨前行,並且如此迅速,咱們都沒有得到消息呀。”
李自成附和說道:“是啊,從現在的跡象看起來,好像是兩人之間拋棄成見,合二為一了。這對我們來說可是大大的不妙。”
高迎祥左手抓著寶座的把手,右手撐在膝蓋上麵,撫摸著下巴上的胡須,沉思說道:“現在不是討論他們有沒有和好的問題,而是他們現在的兵力已經多了一倍,遠遠不是我們能夠硬碰的了,得想出辦法來才是。你們看到沒有,他從天津到河南,再下湖廣,已經將我們往東邊的路全部封鎖了,咱們現在若是再不行動的話,恐怕就要被他們給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