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沉浸在艾達·巴金斯的世界中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一開始是聽不清的呢喃,隨後聲音逐漸清晰,“你發現什麼了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一下子讓我從夢境中脫離出來,我意識到自己並不是故事裏的那個孩子,而是何凱,我自己。但就算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也沒有醒來,眼前漆黑與灰暗的光影攪和在一起,我感覺自己被夾在夢境和現實中間。
“發現什麼?”我不解,心中還在思索著這個聲音到底是屬於誰。
“你和他們,和我,都不一樣……”
聽到這句話我忽然想起來這個聲音的主人,那個穿著道袍的紅發女人。但是她的聲音怎麼會出現在我的夢裏呢?我現在到底是不是還在做夢?
“我怎麼了?”我向著看不清看不透的光彩中問道,“我就是個開車的,我有什麼不一樣?”
“你相信人有靈魂嗎?”
聽到這個話,我有點不耐煩,“我懶得討論這些哲學問題,如果你真有什麼見解,不妨通過這個問題找找離開夜路的方法。或者去找研究《夜路聖經》的那些人,去和他們討論討論夜路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打擾我休息了,甚至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很沒有禮貌。”
“哦對不起……我叫柴秋月,我知道你叫何凱。”
太怪了,一個穿著道袍的外國女人有個漢語名字。
“誰告訴你的?”我和她明明隻有一麵之緣,結果她直接報上了我的名字,“你找他們問的嗎?”
“我能看到所有人的靈魂,包括你的。”柴秋月說,“你是一個私家司機,已經與前妻離婚,有一個女兒……”
聽到她提到女兒,我直接嚴肅起來,“你最好沒有跟我開玩笑,你是想用這些信息威脅我還是幹什麼?你怎麼得到這些東西的?”
“……你在某天晚上出車的時候誤入了夜路。”柴秋月說,“這不是我問來的,這是你的靈魂主動對我說的。”
我難以忍受如此蒙在鼓裏的感覺,我嚐試活動自己的身體,猛地從夢境之中醒來。
我看了一眼時間,才睡了兩個多小時,雖然我對於巴金斯的故事依舊十分好奇,但夢境這種難以捉摸的東西隻能等日後有機會再進行探究了。我收拾好隨身物品,叫起桑笑笑說明情況,便去找柴秋月。
打聽了一圈之後來到了教堂的禱告大廳,人們已經散去,隻剩柴秋月自己一個人背對我們坐在角落的位置,似乎在特意等待著我的到來。
我和桑笑笑走過去坐在她身邊,而她對我們的到來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輕輕碰了碰她,“你好……”
她終於轉過身來麵向我們,睜開眼睛像之前一樣打量著我們倆。
“你來了啊……對不起造成了你的困擾,”柴秋月開口道,“你和我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靈魂?”我反問,“你先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我的事情的?”
“你知道世界本來的樣子是什麼樣子嗎?”
我趕忙擺手,“停停停,如果在我夢裏和我溝通的是你,我應該和你說了我現在不想聽這些沒來由的理論,我對夜路也有一定的認識了,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
“狗的世界隻有黑白顏色,而人肉眼可見七色光,但看到的卻都是物品反射出來的顏色;而在宇宙之中,卻有更多的被稱作暗物質的東西根本連可見都不可見。所有東西都存在,隻不過我們能不能看到而已。”柴秋月自顧自地說起來。
“你描述一下他的樣子。”柴秋月偏頭對桑笑笑說。
桑笑笑本來就對柴秋月沒什麼好感,再加上她在這裏故弄玄虛,撇了撇嘴說,“怎麼?你自己看不見嗎?”
柴秋月也發現了和我們的交流不是很有效,於是直接說,“我看到的世界和你們不一樣,我看到的是靈魂,每次我看向你們的靈魂的時候,他們都會湊到我的耳邊,對我竊竊私語。說的內容,就是你們的過往,你們在夜路外麵的全部過去。而你,何凱,你和他們不一樣,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一個洞。”
“什麼洞?”我問。
“在我的眼裏,每個人的靈魂都是長長一條橄欖的形狀,也都差不多高,每個靈魂的表麵都無比白淨光滑,周圍有著淡淡的黑色光暈,我見過的所有人都是這樣。但是你的靈魂上麵,有一個洞,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於是我就仔細觀察,想看清那個洞裏麵到底有什麼,我一個勁地端詳,但是什麼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