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睡,春風得意遇知音,桃花也含笑映祭台。
這一睡,保國安邦誌慷慨,建國立業展雄才。
這一睡,忠肝義膽,患難相隨誓不分開。
這一睡,生死不改,天地日月壯我情懷。
睡覺而已,似乎沒有那麼偉大。曾幾何時,林依雪在自己的床上看過葉戎睡覺,這段絕對算不上遙遠的記憶被重現。一樣無賴的葉戎,一樣無可奈何的林依雪。不同點隻在於,這次林依雪是自投羅網,而且辦公室的門沒有被人鎖上。窗外透進幽暗的燈光,已是華燈初上。遍布的燈光,讓人產生身在星河的錯覺。瞬間,更多的錯覺湧上心頭,一閃而過。有三千世界,有前生往事,一時間,剛剛醒來的葉戎竟然有些癡了。揉揉有些發漲的頭,悠忽看到坐椅上蜷縮的脆弱的身影,葉戎心中升起一陣無奈與惆悵。他們之間的關係正在劃向葉戎可以預料的那個最壞的方向,現在已經無人能夠阻止。葉戎不知道他們的結果會如何,因為他根本看不到未來。
仿佛是心有靈犀,被葉戎注視片刻,林依雪忽然抬起頭,眼眸中映出幾點燈火,“你睡醒了?”
“沒有。”
“怎麼不繼續?”
葉戎低頭安慰一下肚皮,無奈很不爭氣,“餓的。”
林依雪有些話已經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改口道,“回去吧,明天不用來了。”
葉戎的心突的一跳,這句話說得怎麼有一股決然的味道。“林經理,我....”
林依雪一下就猜到葉戎的想法,擺擺手,“明天開始,公司春節放假。”
葉戎暗自噓口氣,這丫--頭說話學會大喘氣了,還擺出一個倒裝句,誠心耍自己不是。“那...,我先回去了。”
伴隨著結束對話的休止符,還有葉戎的如釋重負,原來忙的已經忘記了時間。這絕對是個沒心沒肺,或是狼心狗肺的想法。葉戎上班時間都在忙乎自己的事情,今天也是睡覺睡到下班的,也就是林依雪這樣的老板還能容忍他。回國前老爺子的千叮嚀萬囑咐,似乎也被林依雪扔到了一邊,倆人居然拉開架勢過起了互不幹涉的生活。指望林依雪管教或是看住葉戎太不現實,別說目前的尷尬關係,即使他們真的突破重圍,關係親密到一定程度,女人就能看住男人?所以明智的林依雪選擇了無為而治,順其自然。這種最高級的哲學理論還有一個比較通俗的解釋,眼不見心不煩。葉戎果然沒有辜負林依雪的期望——無所不為,不但借去車子不還,還堂而皇之的拿去加油卡,真是沒把她當成外人看。便攜式取款機,這就是近來林依雪的感受。泥菩薩也有三分土性,何況一向都很自主自立的林依雪。吵也吵了,鬧也鬧了,林依雪還是一身火氣,卻無處可撒,隻得暗自長歎一聲。按照常理來看,葉戎早就過了叛逆的年齡,好藥讓人如此勞心勞力,真是養兒方知父母恩。沉重的關門聲,葉戎已經離去,這聲音在空曠無人的公司中有些刺耳。林依雪下意識的裹緊衣服,這靜寂的夜,有點冷。有時忽惆悵,曠坐至夜分。林依雪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終於在渾渾噩噩中想到回家。走出公司的大門,蕭瑟的北風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冰晶,這個冬天的雪似乎也有點多。
車子被葉戎開走了,對麵忽然亮起車燈,映射出長長的人影,耀目的感覺讓林依雪不得不用手遮住眼睛。沒有反抗,甚至連一句對話都沒有,林依雪木然的被人帶上車。如果葉戎在這裏,一定不會讓她上那輛車,有些事是注定發生的。車中的空調開得很大,枯燥的暖風卻不能融化林依雪已經鬱結的心。車子開得很慢,飛舞的雪花似乎濃密了很多,車燈入眼處一片雪白。也許是很久,車子緩緩停下。林依雪抬起頭,前方不遠處路燈下停放的正是自己的汽車。司機悠然自得點燃一支煙,“有人不放心,托我帶你回家。我如果沒有猜錯,你對這輛車子的去處更感興趣,。”
林依雪看著煙頭皺起眉頭沉,司機口中的別人隻能是葉戎。他在忙什麼,連送自己回家的時間都沒有?司機見她不言不語,繼續自言自語,“我對他的興趣不比你小,都想知道這個小子現在做什麼。雖然我們都知道,他曾經是一名軍人。但是他在軍隊做些什麼,為什麼離開軍隊卻一無所知。我想問一句,以你對他的了解,他是一個隨便放棄的人嗎?雖然他努力做出一副對任何事都毫不在意的樣子,卻恰好暴露了自己的真實態度。他對待任何事都是認真的,每件事情都力求做到完美,從不肯半途而廢。我無意在你的麵前誇獎他,這個混賬一直在給我找麻煩。但是你不得不承認他的堅持與努力,不要被瑣碎的事情遮蔽住眼睛。兩尺厚的學習資料,毫無基礎的初學者,一個禮拜就能掌握,你怎麼認為?我那幾個馬仔被他放到醫院修養了幾個月,這代表了什麼?你父親的幾句空言恫嚇,就能讓他從你的公司毫無征兆的消失?以你如此精明強幹的人,幾個月不到就淪陷了,這說明什麼?也許你自認比較了解他,能否在他的行為中找到什麼規律?他是愚鈍到可以忽略某些明顯的跡象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