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你母親她怎麼樣了”
燕寒江看著麵前和鬱雪如此相像的溫言,無論見多次,內心都極其複雜,眼裏滿是愧疚。
溫潤如玉,舉止有禮,一身白西裝讓他夢回那段青蔥歲月。
溫言抬眸看了一眼燕寒江,低眸攪拌咖啡。
“她很好”
嗓音不鹹不淡,不摻雜一絲感情。
“那就好”
聽到溫言這樣說,燕寒江放下了心,嘴角掛起出一絲苦笑。
他還是放心不下她,他愧對他們母子。
自己妻子和兒子都變成別人的,他可以奪回來。
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不確定她是否還愛著他。
燕寒江的眉目劃過一絲狠戾。
稍縱即逝,又變回了溫和敦厚的模樣。
溫言端起咖啡杯放在嘴邊緩慢的喝了一口,嘴角露出一抹嘲諷。
輕輕淺淺,隱沒在杯子後,轉瞬即逝。
“藥效怎麼樣”
燕寒江的問話讓溫言一頓。
溫言放下杯子,拿在手中緩慢的攪拌。
“初見症狀”
語氣悠悠,細聽之下還帶著愉悅。
燕寒江不知道小言將藥用在誰的身上,但既然他不說,他也不會多問。
這是他欠他的。
“還有事嗎”
溫言的言下之意燕寒江清楚。
燕寒江搖了搖頭,看著溫言離去的背影內心劃過歎息。
回到溫宅,溫言向花園走去。
彼岸花在月光下鮮紅泣血,妖豔的血色引誘路邊人駐足,晃動的影子像是潛伏的鬼影,隨時將人拖進花叢,汲取血液。
溫言折下一朵放在鼻尖輕嗅,淡淡的芬芳卻似乎混合著血腥味。
不知汲取了多少鮮血,碾碎多少枯骨才得以有如此花姿。
溫言隨手一丟,花落在了泥土裏,成為養料。
他重新折下一朵他認為最為妖豔的彼岸花,拿在手裏向前方的屋子走去。
“咚咚”
溫言象征性的敲了門,直接拉動把鎖走進屋裏。
他將燈打開,明亮的燈光刺痛鬱雪的雙眼。
鬱雪抬頭見是溫言,語氣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你來做什麼”
鬱雪雙手被鎖鏈束縛懸在空中,頭發披散遮掩蒼白的麵色。
年近四十的她依舊清美,如江南水鄉的那般溫婉柔和。
要不然溫世緣也不會將他禁錮在此。
隻是此時的她眉目間具是厭惡之色,鋒利似帶刺的玫瑰。
“看您”
溫言向鬱雪靠近,他麵部柔和像是年輕時的她。
“嗬”
“這些年你看的還不夠嗎”
“我這副狼狽的姿態”
鬱雪嗤笑著嘲諷自己,淪為階下之囚,隻能憑借著溫世緣的施舍才得以偶爾接觸陽光。
這十幾年來,她幾乎活在這間囚籠,難以窺見天日。
溫言搖了搖頭沒有理會,自顧自的將彼岸花別在鬱雪的耳朵。
“滾”
鬱雪偏頭避開了溫言的動作,花落在潔白的床單,紅的耀眼。
“您真可憐”
溫言拿起彼岸花在手中把玩,語氣是毫不掩飾地憐憫。
“用不著你在這惺惺作態”
“惡心”
鬱雪厭惡的看著溫言,聲音是久未進食的虛弱。
“我惡心?”
溫言輕笑,將花丟在地上,單手掐著鬱雪的下巴。
“您說了這麼多年還沒說膩嗎”
看著鬱雪怨恨的眼神,溫言的眼神沒有一點溫度。
或者說,他漠視除了他以外的一切。
“我當時就應該掐死你”
鬱雪的話像一把刀子刺向溫言千瘡百孔的心。
“可是您沒有”
“您心軟了”
若不是她那一時刻的心軟,又怎會有現在的溫言。
鬱雪回想起溫言剛出生時,她雙手掐住他的脖子。
他的脖子是真的細小脆弱啊,好似輕輕一掐就斷了。
她收緊雙手,想要掐死他時,他卻對她笑了。
那一刻她覺得她是個壞人,他才剛出生,還不會說話,而她就要奪去他的生命。
她鬆開了手,但想到他身上流淌的血液,她再度攀上他的脖子。
眉目間帶著決然和狠厲,眼淚卻止不住的流。
他本身沒有錯,錯就錯在他是溫世緣的兒子。
他的臉開始發紫,呼吸逐漸微弱,可這時溫世緣卻推開門看到了這一幕。
溫世緣救下了他,並給他取名溫言。
溫言看著鬱雪沉默的樣子頓時覺得無趣,轉身走向門口。
皮鞋踩過彼岸花,頓失花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