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上學期的學習氛圍已經很緊張，早自習抓得嚴，池涼雨很早就出門了，十月份外麵天還沒亮透，她背著舊書包，一如既往去公交站台等校車。
往常校車都是準點到校，但今天路上遇到追尾，耽誤了一點時間，到學校時早自習已經開始。
偏偏教室在五樓，等池涼雨爬上樓，班主任已經在講台上了。
三十多歲的女人，穿著一套職業裝樣式的套裙，戴著黑框眼鏡，抿著嘴巴不拘言笑，眼睛掃視著整個教室，專逮早讀開小差的同學。
林纖纖站在教室門口不敢進去，班主任眼睛最尖，人剛到她就已經發現了，瞪眼看過來，腳下高跟鞋踩得噠噠響，滿教室的讀書聲硬是沒壓住。
林纖纖心頭也跟著一跳一跳的，半垂著頭不敢看班主任，但該來的還是要來，高跟鞋剛一停住，質問聲隨之響起：幾點了？！現在！
這是班主任的慣常套路，先問時間，讓你認識到錯誤。林纖纖飛快看了眼手表，老實回答：“六點四十五。”
“遲到十五分鍾，你也不用進去了，在門口站著吧！”
“我路上遇到……”林纖纖想解釋，但才說出口話就被打斷。
班主任繃著臉，她對遲到的學生向來沒有好臉色，“遇到什麼跟我無關，我看到的是結果，你遲到了知道嗎？”
林纖纖不敢再說話，低下頭乖乖靠牆站好，縮著身子的模樣有些可憐。
班主任沒再理她，扭頭進去了。
教室裏讀書聲震耳，掩蓋住了教室門口的小插曲。林纖纖認命地呼出一口氣，這學期頭一回被罰站，滋味還怪不好受。
她把書包卸下來，拿出英語單詞本背單詞，才背幾個，耳邊又響起高跟鞋的聲音，稍一扭頭就看到班主任的背影，正往樓梯口去。
班主任下樓後不久，林纖纖偷偷往講台上看了一眼，現在代替班主任坐在講台上的人是朱鴻舟，高三七班的班長。
察覺到林纖纖的視線，他起身出了教室，十七八歲的少年，身材高瘦挺拔，眉眼清俊，五官精致，池涼雨卻不敢看他，低著頭手指下意識地攥著衣角，祈禱他快點走。
可祈禱沒用，眼前遞來一份簽到表和一支筆，少年清亮溫和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簽個名字就進去吧，老師已經走了。”
簽到表是班主任定的規矩，凡是遲到的學生都要記錄下來，朱鴻舟作為班長，老師不在時都是他負責監督班級。這點林纖纖知道，她沒有遲疑，從他手裏接過筆，飛快地在表格填上名字，生怕耽誤他的時間。
朱鴻舟檢查了一遍簽名，確認沒有問題，對她說：“快進去吧！”
林纖纖不太敢進去，猶猶豫豫也沒動，見狀朱鴻舟嘴角略彎，仗著周圍沒人，低下頭在林纖纖耳邊說：“想叫我拉著你的手進去嗎？”
呼吸間的熱氣噴在皮膚上，火燒似的燙，林纖纖很不適應，驚慌抬頭，少年仍是往日那副好脾氣的模樣，仿佛剛才那樣稱得上是威脅的話不是他口中說出。
林纖纖感覺心口發涼，猶豫數秒，還是不敢違背他。
她惹不起朱鴻舟，拉手不算什麼，可是能讓她被整個班級的同學針對。
幾乎在心裏想明白的同時，林纖纖就拎起書包，繞開朱鴻舟往教室裏去。
落在後麵的少年嘖了一聲，臉上的溫和表象下隱藏的戾氣泄露出來，可惜沒人看到，他隨即收斂幹淨，嘴角再次掛上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