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陰鬱深秋(1 / 3)

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聲響了很久,沒有人接聽。

“操你媽的!是不是死了?死了更好!”我不耐煩的抽了一句,準備掛掉電話。

我把手機從耳朵旁邊拿了下來,看著屏幕,上麵顯示著正在通信中。

我並沒有掛掉電話,車子裏麵很黑,我把燈關了,音樂也關了。

透過後車鏡可以看到暗淡的車子裏,手機屏幕噴出彩色的光打在我的臉上,一張陰鬱的臉。

電話在我準備掛掉的前一秒接通了,我再次把手機按在了耳朵上。

“喂!宵悔吧!我剛才沒聽見電話聲音!找我有什麼事嗎?”熟悉的聲音伴著一陣嘈雜傳入我的耳中。

“王主任,您在忙吧?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找你也沒什麼大事!”我勉強著笑臉說。

“沒什麼!我和幾個老朋友在外麵玩,有什麼事?直接說吧!”王主任提高了音量。

“好的,明天晚上有空嗎?出來坐坐!”我接著說到。

“明天晚上?我想一下啊!……哦,明天晚上有個應酬,那這樣吧!我應酬完了打電話給你!到時候再聯係吧!”王主任猶豫了一下說。

“那行!我就等你的電話了!主任晚上玩的開心點!”說完這句話我就把電話從耳邊拿掉了。

王主任在電話裏說了一句什麼話我也沒有聽到,我不想聽,也懶得聽。

掛了電話,我舒了一口氣,把車子開到人行道旁邊,點了一支香煙,安靜的坐在車子裏麵。

車子裏麵很黑,我盯著後車鏡,看著我的臉,疲憊的在煙霧繚繞的黑色裏掙紮著。

很快我把車子開到了我家的樓下,拖著沉重的雙腿往自己的窩裏一步一步艱難的挪著。

我橫躺在床上,鞋子沒有脫,衣服沒有脫。

手機甩在一邊,電視沒有開。

屋子裏麵漆黑一片,我畏縮著身體,期待這個黑夜快一點過去。

黑夜醒來,是我噩夢的開始,還是我墮落的開始?

或許這是我必須要走的路,隻是一條路而已,一個男人在人生中必須要走的路。

黎明在期待黑夜漫漫的結束,我在期待人生漫漫的結束。

……

我再次來到這個讓我無法理解的樓頂,同樣的環境,同樣的一個背影。

我依然趴在地上看著那個我已經不再陌生的背影,依然聽著那麼恍惚的聲音。

我的大腦是迷糊的,思緒卻是清醒的。

一切依然顯得那麼撲朔迷離。

我繼續我的掙紮,掙紮在這個迷惑的夢境。

“不用再問為什麼了,問題是你自己問的,答案也是你自己回答的,你總是走錯了那一步才回頭去追悔,失去的東西是永遠不可能再回來的……”背影依然繼續她的回答。

“我不明白!?”我停止了掙紮,趴在地上注視著背影。

“有一天你會明白的,總會明白的!人總是有明白的時候,你也是!”她很冷漠的說著。

“可是我還沒有明白你是誰?起碼你得告訴我!”我忍受不了了,大聲的喊著。

或許是我的聲音太大了,或許是應該結束了。

我再次從夢境中擺脫,結束了漫漫長夜。

……

當我無力的掙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離天黑還很早,現在幹什麼呢?”我自言自語了一句。

想想自己很好笑,剛睡醒就在等待黑夜再次的降臨。

我從床上爬起來,把自己整理一番,拿上車鑰匙,向樓下走去。

伴隨著寶馬強勁的啟動聲,我把速度加到100,在家門口寬闊的馬路上飛奔著,現在我要去的地方是銀行。

我低頭看了看那個精致的小提包,無奈的淡淡一笑。

車子停在了中國銀行門口,我拎著小提包,走了進去。

站在取款的櫃台邊,看著自己的存折,有一種疚痛的感覺。

因為幾分鍾之後,我將從我的存折裏取出5萬塊錢。

我的存折裏還不到6萬塊錢,是我這幾年在公司裏摸爬滾打辛辛苦苦積累的血汗錢,準備一直存到結婚的時候留著用的。

可是現在我必須取出來,把它用在應該用的地方。

取出了5萬塊錢,我的存折裏隻剩下了幾千塊錢,而我手裏拎的提包裏足足塞了10萬塊錢。

10萬塊錢並不多,正好塞滿這個提包。

對於有錢人來說隻是九牛一毛,而對於社會中低層,卻顯得太昂貴。

一個普通的工薪家庭,10萬塊錢夠掙上半輩子了。而對於一個農民來說,或許是一輩子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血汗。而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隻是塞在提包裏的一包紙,一個工具,一個為了生存的工具。

我把提包放在副駕駛上,看了一下時間還很早。

現在我能做的就是漫無目的的在馬路上晃悠,等著王主任的電話。

我把車子開上了二環路,找一條車子盡量比較稀少的馬路,把速度加到120,不要命的加速著心跳。

讓我的激情在高潮中釋放,丟掉多餘的煩惱,瘋狂的發飆。

我發了瘋的闖過一個個路口,無視前麵的一切,繞過一個個障礙。

當我準備再次瘋狂的闖過最後一個路口的時候,突然一個人從馬路中間走了過來,我匆忙的踩下了急刹車,把速度在一秒鍾之內狂降到0。

我的車子猛的滑行了好幾米,終於停在了離那個行人接近一米遠的距離。

那個人嚇的慌忙的跑走了,安然無恙。

而我的額頭狠狠的撞在了擋風玻璃上,安全氣囊雖然已經打開了,可是卻遲來了一秒。

我的頭顯然撞不過玻璃,我的額頭右端開了花,玻璃安然無恙。

我左手捂著額頭,右手艱難的把車子開到了路邊停了下來。

二環路上人很少,沒有人來關注受傷的我。

我看了一下周圍,現在隻能找個最靠近的醫院把頭包紮一下了。

離這裏最近的有一座鐵路醫院,是比較偏僻的醫院,靠近老火車站的郊區,以前這裏比較繁華,自從建了新火車站,這裏就顯得很荒涼,來這裏看病的基本上都是鐵路老宿舍的員工。

我把車子開到鐵路醫院的門口,狼狽的走進了急診室。

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醫生在我額頭上折磨了老半天,終於在我額頭上打了個不大不小的補丁,然後給我開了一大堆白條子,在他一再的囑咐下,我終於逃到了醫藥窗口去買藥。

看了看全是消炎藥,品牌五花八門的,不仔細看還以為我患了什麼絕症,隻是撞了下頭,有那麼誇張嗎?真想問問他你們醫院幾年沒開張了?

我買好藥,拎著小袋子急忙的往門口走去,在這荒涼的地方,我很擔心我的車子會被人偷了,而且車子裏麵還有我的10萬塊錢。

我剛跨出醫院大門,突然感覺旁邊有一個好熟悉的身影。

回頭一看,我吃驚的差點把額頭上的補丁給掙掉下來。

原來是張菲菲,怎麼她現在會出現在這裏?

她也看見了我,慢慢的往我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