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也是冬至……
結果,還未等姬長夜回應,就聽見敲門聲響起。
屋外,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少爺,夫人有請。”
折袍前去開門,是宜春苑的喜鵲。
折袍一愣。
夫人找爺?
夫人平日裏閉門不出,就不曾找過爺?
而如今?
折袍轉眸看向自家爺,果然便看到姬長夜擰起了眉,但到底還是應了一聲:“好。”
……
此時子時已過,宜春苑卻並未同往日那般淒清寂寥,反而多了幾分暖意。
北壕戰役之後,姬家的三子一戰未歸,姬夫人大病一場後,便性情大變,沉迷於鬼神之說。
宜春苑並不宜春,遠遠望去,便能夠感覺到這個院落的低沉和烏煙瘴氣。
喜鵲匆匆地跟在姬長夜身後,一邊走一邊低聲地說著:“這幾日,婧姑娘來的勤……少爺也知道,這幾年,夫人從未過問過苑外的事情,也就願意和婧姑娘說上幾句話。今日冬至,夫人性子有些沉,婧姑娘陪夫人說了好長時間的話,等回神,天已經暗下了,夫人不放心,給蘇家遞了信,讓婧姑娘留下來了……”
前方的姬長夜沒有回應,依稀可以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冷意。
喜鵲心尖有些涼,往折袍那一側靠了靠。
見喜鵲臉色有些發白,知道這個丫頭一向膽子小,沒有什麼城府,不然也不會派去照顧夫人,折袍聽著她的話,擰了擰眉,看了自家爺一眼,問道:“婧姑娘沒反對?”
喜鵲不明所以,見他憨厚的臉滿是深沉,點了點頭:“婧姑娘推脫了一下,便答應了……”
說完,她咬了咬唇,似是想到了什麼,到底是沒有忍住,低聲地說道:“折袍大哥,婧姑娘這般是不是不大好,畢竟少爺有了婚事,她再繼續走動……會不會落人話柄啊……”
平日裏,夫人也時常讓婧姑娘留府,但婧姑娘卻不曾答應過。
畢竟夫人糊塗,難道她還糊塗不成?
但如今,婧姑娘竟順水推舟地同意了……
想到這裏,喜鵲總覺得有些不大好。
姬家的內院簡單,喜鵲不夠精明,但有些事情還是想的明白的。
宜春苑沒什麼人,除了夫人,也就她一個貼身的婢女,有些話也就和折袍說說。
就連這個小丫頭都能夠知道的道理,婧姑娘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折袍心裏歎了一口氣。
以前他覺得婧姑娘不錯,但如今……
“主子的事兒不要亂說,聽見了沒有?”折袍沒有回答,看了自家爺一眼,反而是有些嚴厲道。
喜鵲臉色蒼白地點了點頭,也知道自己越矩了。
一路無言。
直至到了宜春苑,喜鵲進了內屋彙報。
姬長夜在屋外等候,等到屋內出來了一人,不是喜鵲,卻是蘇婧。
女子溫婉而雅,五官精致卻又不太過於明豔,一身淺粉色的夾襖襯著她身形嫋嫋,美麗動人。
她從屋內走出,一絲風灌入,夾雜著細雪飄落在她的發鬢上,看上去由外的別致。
看到姬長夜,她下意識地退後了一小步,眉眼輕抬,對上他冷峻的顏,眼底盡是柔柔的光:“伯母請你進去。”
她雙頰微紅,麵上帶著一絲羞意,楚楚動人。
那一眼望去,像極了從畫裏走出來的女子。
姬長夜的目光卻未在她身上停留一毫,隻是在她的身上輕輕掃過,便徑直走了進去。
隻是那輕輕地一掃,蘇婧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冰寒封住了她的身體,她渾身一抖,等回過神,姬長夜已然和她擦身而過。
她一怔,見姬長夜對她視若無睹,她放在袖子裏的手緊了緊,直到折袍輕喚了一句“婧姑娘?”,她才猛然回神,對著折袍溫婉地笑了笑,隨即連忙走了進去。
折袍留在了屋外。
想到方才姬長夜的態度,蘇婧的臉色有些發白。
屋內,濃重的檀香四溢,燈影昏黃,四處可見牆上的鬼符,和神像。
一側的喜鵲拉開了簾子,姬長夜走進。
蘇婧跟在他身後,睨了喜鵲一眼,對著一旁的舒荷輕聲說道:“時候不早了,你和喜鵲早些休息吧……”
聞言,喜鵲蹙了蹙眉,看向屋內的夫人,見夫人並沒有看她,隻能蠕了蠕唇瓣,提二人倒了一杯茶,隨舒荷離開。
下人離去,屋裏唯有木魚聲“咚咚咚——”的回響,在一片寂靜中由外的刺耳。
直到姬長夜走至她跟前,冷若嵐才放下手中的木魚,抬眸冷冷地看向他:“你來了?”
女人的容貌保養極佳,因為常年在屋內不曾外出,那張白皙的臉在燈影下,更多了幾分蒼白,眼瞼下,隱約可見淡淡的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