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初守願願無沉,盡心至強運誌誠。
一氣淩風清塵苦,水光相濟聚朗明。
——
另:隨意幹涉他們的命運,不過是磨滅他們的靈性罷了。
某:這世間一切,無時無刻不在消磨他們的靈性,不幹涉,也無法改變。
……
白墮城,集市間。
人潮川流。
林笑與憐心白日買酒。
一種傳聞中神奇的美酒。
幾經打探,終於等來正主。
一紅裝女子,遞出兩枚水晶小瓶。
瓶液蔚藍,晶瑩剔透。
“你們,不像需要買醉之人。”
林笑拿過瓶子,問道:“那什麼樣的人,才需要買醉?”
紅裝女子盈盈笑道:“失意、潦倒、或頹廢之人。”
“二位一個意氣風發,一個渾身甜味,甜得令人發膩,怎麼也不像需要此物。”
林笑輕笑道:“酒家卻是不知,尚有兩種人,同樣需要此物。”
紅裝女子微訝道:“哦?不知是哪兩種?”
林笑道:“一種痛苦,一種瘋狂。”
“痛苦者借以麻痹,瘋狂者百無禁忌。”
“既痛苦又瘋狂者,毀天滅地,自毀成癮。”
紅裝女子眸光微凝,淡然道:“看來,二位就是這兩種之一。”
林笑怡然不語。
沉默片許,紅裝女子攤手道:“承蒙惠顧……”
“沒錢!”
不待她說完,林笑即淡聲打斷。
紅裝女子微一頓,嬌弱憐聲道:“二位身為煉妖師,可不像是沒錢的人。”
林笑也道:“酒家身為煉妖師,也不像是缺錢的人。”
紅裝女子慢聲道:“小女子是不缺,但你也不能白要呀。”
林笑道:“自不會白要你的酒。”
“不過,既是煉妖師之間的交易,給錢,與白要無異。”
“我這人有個潔癖,不喜歡欠別人的東西。”
“既拿你兩瓶酒,便還你兩次出手援助,如何?”
紅裝女子再度一訝,旋即盈然道:“既然閣下堅持,小女子隻好卻之不恭。”
“最近正想伐獵一頭妖怪,還缺個幫手。”
林笑直爽轉身走道:“那就與我們同行吧,先去試試這兩瓶酒,且看其效如何。”
紅裝女子興致盈然,隨之跟上。
林笑並未出城,隻沿街遊蕩,似漫無目的。
直至一破舊街頭,城中貧窟地帶。
林笑停在一名乞丐身前。
紅裝女子似已明白他想做什麼,掩口輕笑道:“閣下還真是謹慎呢。”
林笑並未搭理,蹲身朝乞丐道:“嘿,朋友,能否為我們吟唱一首詩?”
那名癱坐的乞丐微微抬頭,蓬頭亂發下,目光微澈。
他輕挪身形,一臉蓬須微動,問道:“你想聽什麼詩?”
其聲虛弱,好似已幾天未進食。
林笑淡淡道:“你最想唱的一首。”
紅裝女子神色微奇,不解林笑為何多此一舉。
地上那人略作沉思,清了清嗓音,嘶啞輕吟。
“曾見那,芸芸眾眾。”
“卑躬屈膝,跪求自由。”
“寧肯身受蹂躪,亦忍痛追逐。”
“卻不知已戴上,名為自由的鐐銬。”
“尋求自由的願望,也成了束縛。”
“不如放手,不如放手。”
“不再執著自由,才真正擁抱自由。”
“割棄身心換取的自由,不過是美味的毒藥。”
“讓你生出期望,又產生恐懼。”
“厭惡叢生於心,珍惜緊迫於神。”
“停不下的追求,止不住的逃避。”
“置身其中,無有盡期。”
“不如放手,解放自由。”
“若問何為自由,則自由遠矣。”
低沉的輕吟,並無動人的旋律,也無悅耳的曲調。
僅僅不急不緩,平平綿息。
然憐心已失神其中,紅裝女子亦目光生迷。
林笑蹲著聽完,姿態肆意得像個二賴子。
他問道:“你長坐於此,難道在守著你的自由嗎?”
那吟者輕笑道:“我的腿受傷了,無法走動,長坐能讓我輕鬆一些。”
“我的自由無處不在,不必我守,不需我追。”
林笑又道:“你不守,就會失去。你不追,就無法抵達。”
“你為了自由而不守,為了自由而不追,不也不自由嗎?”
吟者頓時發笑。
他的笑,似乎扯動他虛弱的身體,令他陣陣輕咳。
林笑在他身前放下一小水晶瓶,道:“感謝你的吟唱,送你一場白日夢,算是回禮。”
然,紅裝女子卻上前按住他道:“我的酒,不可隨便予人。”
林笑淡然道:“這不是我的酒嗎?”
紅裝女子身形一滯。
她本不打算阻止對方找人驗酒。
但眼前這個瘸腿的乞丐,她不希望對方喝下。
紅裝女子道:“你並未結賬,還不算你的酒。”
林笑道:“我說出的話,從不收回。酒賬,早結了。”
紅裝女子暗暗咬牙,似想再尋由頭。
但林笑清楚她阻止的原因。
他站起身,朝吟者道:“你的腿,是被妖物所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