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著城門也算是一件可以過手揩油的差事,對大姑娘上下其手占便宜,對行腳商人索點進城費,從賣菜的百姓擔子上白拿些東西,對於守城門的士兵來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也是除了兵餉之外的零花錢的來源之一,就算是日本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相比起來城內攤派勒索和隨意收保護費的勾當來說,站城門口卻有可能會碰上遊擊隊和武工隊,遊擊隊和武工隊可不像那些老百姓好對付,二話不說掏槍就賞槍子兒,要錢還得有命用才行。有傳聞前些年冀南一帶有某個縣城遭到大股****進攻,守城門的家夥全部被淹沒在第一輪飽和式攻擊炮火之中,和炸翻的城門一起屍骨無存。
被偽軍士兵攔住的大概有十幾個人,其中有三個人還是外國人,安安然然的坐在兩人抬的抬椅上,還有一個中國女人也是一樣坐在椅子上。
還有幾個挑夫挑著擔子跟在後麵。
“什麼人?!”偽軍士兵刺刀閃著寒光頂在隊伍前麵挑夫的胸口,附近偽軍士兵也一起圍了過去,有洋人?!就意味著洋錢?!
“閃開!別堵了洋大人的道!”隊伍裏一個抬椅放了下來,一個年輕人站起身走到隊伍前麵,狂傲地一手推開了攔住隊伍的偽軍。
“你,你幹什麼?!”偽軍士兵明顯色厲內茬,手裏嘩啦拉動槍栓。
年輕人卻一點兒都沒在乎頂在胸口的槍口,很傲氣地道:“閃開,洋大人來了!走開,好狗不擋道!”那偽軍士兵手裏就這樣重複空拉不上膛的拉法兒,根本就是在嚇唬人。
幾個偽軍士兵立刻臉上變了色,把他們當狗看,難道是不想活了。可是一看到三個頭發和膚色明顯不一樣的外國人,目光看了過來,偽軍立刻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洋人?!清末八國聯軍侵華之後,被洋槍洋炮打醒了的中國人視洋畏若虎,嚐到了洋槍洋炮厲害後,卻又極度崇洋媚外,普通外國人在老百姓眼裏都和官老爺是同一級別,什麼洋釘洋火洋鐵皮,本就是中國的東西,也要掛個洋字頭的俗稱,也好顯得出檔次,曾經就鬧出過有張隨便寫了幾個洋文的爛紙被人亂炒作當作什麼南洋橡膠的股票賣出三百兩雪花白銀的荒唐事。
“你們進城幹什麼?!”陳強雖然對下屬不怎麼樣,看到自己的部下被人看輕,還是有幾分護短。
“洋大人要進城住宿休息!我是這三個洋大人的中方代理人,別擋道,得罪了洋人,你們吃罪不起,我們將有權追究你和你上司的責任。”那年輕人一身利落畢挺的西裝,一副假洋鬼子的派頭,不過那一份氣質就看得出出身不是一般人家。
偽軍班長孫老四也扒拉開身邊的偽軍伸過腦袋去瞧,誰敢這麼大的膽子敢借著洋人狐假虎威,一瞧見那隊伍前麵西裝革履油抹頭的年輕人,渾身一激靈,心頭狂跳,直咧了咧嘴,這哪兒是狐假虎威,分明是虎假狐威。
“我的天,這爺怎麼也來直接串門啊!”孫老四心頭直打著鼓點兒,他認出了正站在小隊長麵前的年輕人是何許人也。
十二區隊四連長,人模狗樣的套上一身西裝,還真讓人認不出他究竟是誰來,戰場上跟李衛打過照麵的敵人幾乎都掛在了李衛手裏,這家夥的凶名可不是吹出來的,而且其更屬於膽大包天的那一類,瘋名更盛於凶名。
城門口不知什麼時候進出城的老百姓都停下腳步來,對著金發碧眼白膚,與中國人明顯兩樣的外國指指點點,好像看什麼珍稀動物似的,當然看著那年輕人私下裏嘀咕的也有,自然少不了什麼“有錢人家的少爺羔子!”“假洋鬼子!”之類的方言俚語。
在普通老百姓眼裏,西裝革履就像是奇裝異服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聽到什麼代理人之類的新名詞,小隊長陳強也沒敢和平時對普通老百姓那樣橫鼻子豎眼睛,也不得不認真對待道:“哪國人!?有通行證沒?!”他竭力表現自己也不是一個容易被唬住的人。
“哼!~這是德意誌第三帝國的客人,與大日本帝國是同盟國,看好了!”年輕人丟出幾張小本子,陳強也不敢大意,小心的雙後接過,仔細查看起來,上麵清晰無誤的蓋著北平警備司令部的大印,還有幾處通行關卡的放行印鑒,有些似乎油跡還未幹透,印跡卻是無誤。
這當然是新鮮出爐的新貨,不過北平警備司令部的小柴司令卻不知道自己何時簽發了這幾個證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