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風的家,在不周城石門大街東前巷內。
在多年前,其父親李秋毫也曾是稽查司一名官員,甚至一路升為稽查司探首,但後來在一次事件調查中,指揮不當,導致手下十八名手下全部慘死,最後背叛監禁二十多年,李家也從此家道中落,李春風時年十五歲。
後來李春風因為優秀的修行潛力被禦玄宮選中,成為內門弟子。
而家中幼妹名叫李瑩瑩,其父入獄那一年僅僅隻有一歲。
由於沒有了家庭收入,加上罪臣名頭,李春風一家搬離李府,暫居葛氏的娘家石門大街東前巷內。
葛府大門緊閉,在多次敲門聲後,一個不耐煩的男人聲音傳來。
“是哪個家夥一直敲敲敲,煩死人了,大晚上的!”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
開門的是一名年紀約莫四十多的男子,他的衣著並不整齊,像是在被子裏剛出來胡亂披起的衣服。
從布料的好壞來看,還並能不算差,雖比不上不過人家,但也比下有餘。
“你誰啊?大半夜在這一個勁敲,找誰呢?”
那中年男子極不耐煩的看著林珀,言語中滿是厭惡。
“請問這裏是李春風的母親葛氏的娘家嗎?我是他的師弟,禦玄宮來的。”
林珀躬身一禮道。
聽完林珀的話,對麵的男人顯然態度有所改善,或許是李春風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為禦玄宮的大名。
“是…請問你找誰?”
這時後院的屋內傳來一個女人響亮的聲音。
“葛武青,你再不給老娘回來,今天就別進門了。”
後院說話的女人,正是葛武青的續弦妻子,他的正妻劉氏,在兩年前得了嚴重的風寒,已經過世了!
“是我外甥的師弟,你莫慌,我馬上就回來。”
內院的女子聞言,不由得冷笑一聲。
“人都死了,還來這裏幹嘛,也不嫌晦氣!”
說完便轉身回到房中,緊緊關上了大門。
葛武青本來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沒開口。
世態炎涼本就是人情世故的本性。
他緊了緊身上的毛皮大氅,不讓風雪灌入衣襟裏麵,轉身又對林珀說道。
“你找我姐什麼事?她現在已經搬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不在這也好,省得有人三天兩頭上門找麻煩!”
林珀本來想再說些什麼,但是卻被葛武青推搡了出來。
“你去別處問吧!別再敲門了!”
咣當…
葛府的大門再次緊閉,把人間本就不多的親情,拒之門外。
風雪之中,林珀手中握著的骨灰球,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心中不由得感慨。
“真就人死如燈滅,不帶半點情嗎?”
其實並不是葛氏主動離開,而是那葛武青的續弦妻子在李春風死後,反複欺辱葛氏母女,加上葛武青懼怕妻子的家世,隻能夠任其胡來。
而在李春風死後,一些稽查司的官員時常來為難葛氏母女,聽人說是當初被李秋毫害死的部下的孩子上門尋仇。
各方壓力下,葛武青隻好給了少許銀錢,將葛氏母女掃地出門,任由其自生自滅。
他並沒有放棄,而是沿著這一整條街,在寒風中挨家挨戶的敲著。
有的人開了,有的人則是不予理會。
最後在街尾的一戶人家那裏,探尋到了李家母女的下落。
出門相迎的是一位老婦,她身形羸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刮倒,但是精氣神卻十二分的好。
“城東外,四裏地的地方,有一個野鴨湖,那是我們家老頭子年輕的時候養鴨的地方。
那裏有個茅草屋,是我們當年為了方便看護鴨子,自己搭建的,她們母女就在那裏暫住著。
哎,這母女二人可真是可憐啊,可惜了春風那麼好的孩子,年紀輕輕就…”
說著,那老婦便滿眼濁淚,掩麵哭了起來。
林珀也不由得心酸,簡單安慰了幾句之後,便說著老婦人的指示,往城東外走去。
在這個時辰,城門早已關閉,但對於林珀而言,逃過城衛軍的眼睛,並不算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