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薑強猛烈的氣焰像是被冰水猛地兜頭潑下。
他嘴巴大張著,手指向王淑琪的媽媽,嘴裏變換著。
卻始終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他忽而又喪氣地招了招手。
橫幅在某兩個人手裏被取了下來。
收攏裹起來了。
王薑強臉色一時通紅,一時又轉為灰白。
傅書白看著這一幕。
心裏卻隻忽然想起王淑琪。
不知道她看見這一幕,如何想法。
他後來又一想,算了。
這一幕,不見也罷。
隻見王薑強突然從鼻子裏哼出一聲,他首啟一步。
卻又側身看向王淑琪的媽媽。
“咱們走!”
他對著她說,神情凜冽。
可是話卻是給後麵的人說著聽的。
一行人呼啦啦走出了辦公室。
王淑琪的爺爺奶奶走在最後,到了門邊,隻見王淑琪的奶奶走了過來,挨近了他倆。
傅書白看著她。
江時賦也終於抬起眼來。
王淑琪的奶奶臉上溝壑不少,一雙眼裏也有眸光。
“謝謝。”
傅書白打眼看向一旁。
卻見王淑琪的爺爺步子也慢了,深深地朝這邊看了一眼。
江時賦沒說話。
傅書白也不說話。
王淑琪的奶奶走了。
保安人員的步話機裏又傳出“滋滋”地聲響。
“情況怎麼樣?”
一個安保人員走遠了,低聲在回複。
另外幾個不約而同地按了一個按鈕,“滋滋”聲停了。
主任走到王淑琪的媽媽身邊,正要說些什麼。
卻見王淑琪的媽媽忽然蹲下身。
沉默地捂著臉。
傅書白看了江時賦一眼,電光火石間,在他手心輕輕握了一下。
江時賦看向他。
他對著他輕輕點了個頭。
臉上盡力扯出一個難看的笑。
他是想告訴他。
沒想到就這樣結束了。
但是沒想到,替他們解圍的,是王淑琪的媽媽。
更沒想到,除了王淑琪,其實也有人明白。
他的所做所為,並不是為自己埋了一顆炸彈。
他是在一顆童心裏,埋下了一粒種子。
世界上,能求得半分的理解,已是不易。
他現在,得到了這樣半分的理解。
盡管這理解。
後頭有些悲哀的底色。
傅書白看著江時賦走近了王淑琪的媽媽。
在她身邊也蹲了下來。
主任和醫糾辦醫務科的人,都麵麵相覷,沒人說話。
朝陽斜照灑在辦公室的台麵上。
木質的台麵上泛著金光。
窗上折射過來的金線,也絲絲都落在江時賦的身上。
像是給他罩上一層金邊。
他們兩個人,蹲在一起。
都在為王淑琪默哀。
一個在沉默地哭泣。
一個卻是,在心裏哭泣。
傅書白站著不動。
也隻覺得心頭掀起一層又一層的潮汐。
拍在他那顆,酸澀苦楚的心房上。
這時,就見劉佳瑩小跑幾步就走了進來。
“主任,樓下收費處打電話來。說王薑強在窗口鬧,說自己要把王淑琪的費用全部繳齊。”
“可昨晚就已經停賬,費用已經繳清了。怎麼辦?”
她一口氣說完,等著回複。
傅書白也走了進去。
他心頭對王薑強還是有點餘怒。
“讓收費處退賬,把咱們墊的都退了。讓他繳費吧,之前不肯交,現在又......”
說到最後,他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看著自己腳尖。
餘怒,被悲哀衝淡了。
衝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