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永豐帝的習慣,贈皇子刻名玉佩,贈女兒則以“如意”,是盼望其稱心如意,平安順遂之意。
這是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期盼,亦是祝願。
永豐帝親手將如意交到她手裏,對她說:
“做大邕的長公主,要堅毅、包容,仁以待萬民。”
前世的此時她臥病,冊封大典是婉柔替她走完的,隻在宮宴上露了一麵,當時,父皇亦是如此對她說。
前世今生,便在此刻再度重疊了。
隻是,眼下已然沒了那個病弱纏綿的小女娃娃,取而代之的來自十多年後的攝政長公主唐翹。
她福拜下去,雙手去接。
“昭華,必不忘父皇教誨。”
永豐帝展眉,摸了摸她的腦袋,“好孩子,起來罷。”
禮官適時往前一站,高呼,“啟宴!”
頃刻間,歌樂聲奏起,月台中舞女們身姿翩然。
席間君臣和樂,百官相親,來往觥籌交錯。
一時盡是歡欣之模樣。
貴妃望著永豐帝對著唐翹的笑,眸光緩緩移向她腰間的香囊,眼裏暗色更深。
攬月台靠近麟德殿,此處山環水繞,最是清幽僻靜。
“你的東西到底有沒有用?為何她時至今日還是好端端的?”貴妃盛怒之下,章嬪也驚駭得不行。
“妾身確實用了,那香囊她都戴了一個多月了,可妾身也不知,為何還未中毒……”章嬪不敢再說下去,連忙道:“娘娘放心,妾身一定再想辦法。”
“本宮耐心不多,你要是再做不成……”貴妃背對著麟德殿那邊透過來的光,幽暗眸光中的威脅,不言而喻。
“妾身一定能做成,一定能做成!”
章嬪走後,貴妃轉身,獨自麵對著漆黑幽深的湖麵,眼裏也噙了暗影。
“查出來沒有,今日陛下到底看了什麼奏折?”她娟秀的蛾眉蹙著,“陛下的事情,向來都不瞞著我,今日卻……”
柏葉搖頭,“此事隱秘,禦前的人也不曉得。不過陛下向來政務繁多,興許隻是一些擾神的事叫陛下不願意說罷了。”
“可我心裏總是不安得很。”貴妃蹙眉,心中不祥之感愈演愈烈,“像是什麼事情要發生……誰!”
話音未落,湖邊的假山後冒出來一個人。
“娘娘,是妾身。”
貴妃蹙眉,“韋夫人?!”
大宴時間久,宴中有人悄悄離席更衣是常有的事,貴妃的離開並不紮眼。
唐翹隻是看了貴妃的位子一眼,便收回了視線,目光卻又投向外命婦中,戶部尚書夫人的位子。
那也是空的。
她記得,大邕十二年時,有一樁大案爆出來,那案子險些將貴妃拉下台,甚至還將皇後也牽連了進去。
隻是那已經是後來萬壽節那幾日的事情了。
在此之前,淮陽侯府的人小心謹慎得厲害,可怎麼眼下貴妃就按捺不住了?
若是在此時就預知了可能知曉的事情,為何後來萬壽節大案鬧出來時,淮陽侯府和戶部尚書半點防備也沒有?
她手指磨蹭著酒樽的沿側,忽然想到什麼,手指微頓。
難道是因為她的冊封禮,改變了一些既定事情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