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遠挺直著腰,把樸素的衣服也穿得十分板正,周身有的,隻是微冷的空氣。

“我想告訴你,顧熙陽在顧家過的日子也並非表麵那樣,錦衣玉食,萬眾矚目,他的確是顧家唯一的兒子,至少是明麵上——但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也許會覺得……這對所有人來說,就是一場噩夢。”

“所以。”陸槿聲音依然冷清,不帶任何情緒,“你想讓我遠離他,或者遠離這些所有事?”

聽完陸槿的話,何源沉默了足足十幾秒,小車廂內隻有機器運轉的輕微嗡嗡聲,直到何源突然放鬆下來似的,笑了一聲。

“……哈。”他笑得彎起眉眼,是一個十分吸睛的表情,這也是何源的招牌神情,說是萬千少女為之傾倒也著實不為過,他的確是個稱得上“風情萬種”的大帥哥。

“說實話。”何源語速緩慢,像是在娓娓道來,“在你說這句話之前,我有一瞬間,的確想過。”

陸槿看著他。

何源看著麵前這雙美麗的、烏黑的、冷漠的、深邃到讓人甘願沉迷的眼睛,神情略微有些入迷:“……我想過你這樣的,一張純淨的白紙,如果被顧家的黑血染上了零星,那可怎麽辦好。我想要讓你遠離,但這終究是妄想,你是那個人的兒子,親生的骨血,他絕對不會放過你,和你有關係的一切人,要麽全都一躍成為頂端的人上人,要麽,和你一起墜入地獄。”

“純淨?”陸槿仿佛聽到了讓人想要發笑的詞彙,他從出生以來,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形容他。

“所以你想怎麽樣,接近我,是想要因為我做你的人上人,還是想要地獄?”

“哈哈,哈、哈哈……我想要地獄?我們已經在地獄了——我和顧熙陽,我們早就在地獄了!就在這裏等你,你不懂嗎?顧熙陽為什麽不歡迎你?”

何源的神情變得有些瘋狂起來,他原本流光溫潤的眼眸閃動著瀕臨絕望一樣的光,陸槿皺起眉,看著他抓住自己的肩膀,像是一個誇張的戲劇演員,可是又讓人切實能感受到悲傷。

“他討厭你是幹淨的!他討厭你跟了顧震山卻還不向他低頭!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不向顧震山低頭的人,隻要他想要,沒有人會逃得出去!顧熙陽那樣……已經那樣了,他也照樣逃不出去!所以他有多討厭你,你看不出來?”

“……”

“你越是接近他,他就會越痛苦。”何源站直身子,就像是一出悲劇話劇演員,準備說最後一句台詞時的表情。

“如果讓他知道,你是顧震山的親生兒子,你猜猜,他會不會還像現在這樣對你?我跟你保證,他一定會——殺了你。”

“……他做不到。”早已經習慣被人“追殺”的陸槿表現得很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