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熙陽閉著眼,似乎是睡著了。
陸槿無聲地歎了口氣,摸了摸他柔軟的頭髮,心裏的一角忽然感覺有些柔軟。這個孩子,他是拿自己當做哥哥的。這個稱呼的責任感,甚至讓陸槿有了壓力。
——麵對致死量的敵人和隨時都會到來的死亡都未曾有過任何壓力的陸槿,產生了這樣陌生的感覺。
不知是什麽原因,陸槿再一次沒有出現頭疼的症狀,黑沉的睡意就像他身上搭著的那條胳膊一樣,逐漸包裹住他……
顧熙陽睜開眼。
錯的……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在扭曲的生長環境裏,從來就沒有人教過顧熙陽對錯。
他懷著所有的警惕,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對身邊的每個人都武裝到牙齒,至今為止,也隻有這個人能讓他可以放心地、放肆地親近。
可他卻說這是錯的?
顧熙陽才不會管什麽對錯。反正,等仇恨燒成一把明火,等他拿到想要的地獄之門的鑰匙,這一切都會隨著他一起灰飛煙滅!
顧震山永遠不會想到,自己培養了十幾年完美的“繼承人”,一直以來依照他的想法拚命爭取那些陰暗的權力,最終隻是為了一把火燒了這一切。
顧熙陽幻想著那火燒起來的樣子,顧震山嘶吼破碎的臉,他感覺渾身都舒暢了起來。
隻希望陸槿不會看到他的樣子,到時候,自己會死得麵目全非吧,那樣很醜,讓陸槿看到,會覺得惡心吧。
顧熙陽把手臂收緊了幾分,把臉悄悄埋在陸槿脖頸裏。
在仇恨的野火燎原之後,陸槿會為自己哭嗎?想到陸槿落淚的樣子,顧熙陽就感覺有點興奮地發抖,嗯……
……啊,壞了。
顧熙陽看到麵前的陸槿略微睜開眼睛,然後抬起腳,在他還來不及出聲解釋的時候,猛地把他踹下了床。
“屢教不改,滾下去。”陸槿呢喃著教訓了一句,然後翻身繼續睡了。
顧熙陽疼得嚎了兩嗓子,幽怨地從地上爬起來,向下看了一眼,委屈地哼唧著自己去了浴室。
浴室的燈亮了起來,水聲響起,和窗外的雨聲交織在一起。
陸槿無奈地半睜開已經困倦的眼睛,看了一眼亮起燈的磨砂玻璃衛生間。
隱約可以看到顧熙陽把襯衫胡亂脫下來丟在髒衣簍裏。陸槿不再看下去,翻過身繼續睡了。
……混小子,真是越來越不知廉恥。
陸槿躺在還殘存著餘溫的被子裏,鼻腔裏依然殘餘著顧熙陽身上那種仿佛能讓人微醺的淡木香。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