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比賽
夕陽餘暉下,利雅德軍用機場上空,七頂白色的降落傘晃晃悠悠飄飄蕩蕩地飄落下來,意境非常,——前提是忽略一公裏外震耳欲聾的飛機墜毀聲、一連串爆炸聲、各類警車、救護車報警的尖叫聲:(。
何冰控製著操作杆往下降,在落日、火光還有轟鳴聲聲的背景下頓生了一線蒼涼,突然就覺得自己的頭發白了一半!——老子這他媽的是在客串米國傻缺戰爭大片嗎?!
舉目望去,片廠的場麵還真宏大,綠色的、黑色的、白色鑲著紅十字的車一輛一輛朝他們開過來,烏泱泱的外國友人抬著擔架、拎著氧氣瓶、抱著急救包朝著剛著地腳還沒站穩的幾個人衝過來。——何冰同誌頓覺自己另一半的頭發也全白了!
快速確認了一下隊友降落的方位,一腳蹬在地上,跳了兩跳,站穩,俐落地把降落傘、頭盔從身上卸下來,趕在被衝上來的熱情群眾包圍前,指天怒吼:“還有兩個人更危險。”——也門的倆飛行員還沒落地呢!真主保佑他們沒有被爆炸的氣浪掀暈,還能有意識安全著陸。
一語震住了要湧上來的人群,何冰二話不說扛起行禮就往安治段黎的方向跑,——靠,才一句話的功夫,距離他30米處的安妖怪和段賤人已經湮沒在人群裏了,裏三層外三層!
再看那邊也是剛剛降落的莊書禮也在突破重圍拎著跳傘跳到腿軟的羅巡往安治這邊跑,速度不慢,已經跑到安治那邊了,就是沒能擠進去:(。
衝到莊書禮羅巡身邊,一邊揮開不斷圍上的人以免被人家分割包圍,一邊直著脖子喊“我是何冰講師這是羅巡教授和莊書禮研究員”把人群對他們的好感度降到最低,一邊揪過羅巡“程濃呢?劉靜呢?鍾林曄呢?”明明是飄在他下麵的,一落地仨人一個都沒看見,這他媽的是什麼軍用機場,這叫一個亂!
羅巡眼神兒好,在烽火硝煙一團亂麻中看清了那三位的去向,“外麵,停車場,咳咳,程濃搞定點降落去了,估計這會兒正在大使館的車頂上呢。”到底是專業的,有經驗有預見,直接就往機場外跳,瞅準著那輛掛著五星紅旗的車就飛過去了,成功避免了陷入和他們此刻一樣的困境。
莊書禮在困境中企圖說服人群,讓條路出來以便他們能夠接近領導,可惜未果!
“老莊別sorry了”,都跟菜市場插隊搶豬肉似的了,還客氣個什麼勁兒啊。何中尉義不容辭地合理衝撞開四個人,終於擠進了第一層。“那鍾林曄呢?”
羅巡被莊書禮拎在手裏跟著何冰往裏擠,“跟過去了。”鍾同學一顆紅心向著黨,劉靜到哪兒他在哪兒!—_—
“什麼?”莊書禮和何冰都是一驚。程濃是空降特種兵,當然能定點跳傘,他們兩個雖然也是特種的^^,可兵種不同就差多了,十次定點跳能定上三回就不錯了,那還得是地利環境熟悉前期準備充分的條件下,就鍾林曄這個二把刀也敢定點跳?奶奶的,愛情還真他二大爺的偉大!
何冰失去了耐性,“老莊,直接扔。”對於莊書禮在這種情況下還竭力保持君子作風一口一個sorry、excuseme恨得牙癢癢,開始非合理衝撞,推人拉人暗地裏踹人,一點運動家精神都沒有。
莊書禮略為為難,沒好意思動手動腳,拉大動作幅度,靠蠻力往裏擠,還不忘抓緊羅巡。——羅少校跟一片兒皮影戲似的被拎進人群的中心,並且在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段黎,以及一隻腳踩在該同誌胸口上與沙特官方、軍方、醫護方、格萊帕梅方對峙、渾身金光燦燦的安治大校!
莊書禮嚇一跳,“團長幹嘛踩他?!”難道安治已經對段黎忍無可忍終於下定決心要弄死他了?◎_◎
羅巡胃疼:“他在用實際行動表明就是踩死章明遠也不會把人交出去!”,掙脫莊書禮的魔爪,搖搖擺擺跑到安治腳邊,探探段黎的鼻息,“沒死,暈過去了。”當然,安治再用用力踩死段黎的可能不是沒有。
“死了算了!”何冰恨不能上去補兩腳,——段黎你丟人不丟人,跳個傘跳到不省人事?!
安治看到他們,語氣嚴厲:“那三個呢?”他站在這裏五分鍾,他的這隊優秀的部下竟然還沒集合齊。
羅巡蹭到領導身邊:“跳到外麵去了。”
“大使館的人呢?”
小心翼翼把段黎從安治的腳下搶救出來,回答:“也在外麵,應該是被攔了!”行程臨時改變,原計劃最快明天晚上飛達利雅德民用機場變成今天晚上空降人家首都的軍用機場,他們也是臨上了轟炸機才聯係國內和駐沙特大使館的。沙特和也門方麵協調好了,可不代表人家跟你大使館也協調好了:(
安治麵無表情地繼續和對方交涉,強烈要求會見大使館人員,堅決拒絕對方要求先救助章明遠教授的好意,一張嘴對十七八張嘴,英語阿拉伯語輪番上陣,安大校有禮有節氣定神閑,三個部下想開口幫忙都插不上嘴。——羅巡保證安治一個人就能噎死這一群人,別說一個小小的沙特,就算跟跟八國聯軍對著罵街他都不帶喘口氣的。
莊書禮、何冰充當人牆,把想擠上來的人們一一擋回去。
“團長,團長!”羅巡暈頭轉向地挪著段黎,很想告訴戰友們,他也是第一次跳傘,他也很暈!
撐著2.5的眼神,從幾十條腿的夾縫裏開出去,羅少校長出一口氣:“來了,使館的車……進來了……”車頭掛著五星紅旗、車頂頂著降落傘、降落傘裏還裹著兩個人的大巴士進來了,直接開到他們鼻子跟前!
程濃拎著一人從車上跳下來,向安治彙報:“駐沙特大使。”
安治點點頭,以井岡山會師的姿態握住了大使的手,“閣下,交給您了。”省略了同名報姓自我介紹等等程序,命令:“上車。”帶著五個人上車,車頂上的鍾林曄抱著劉靜跳下來,也上去了。——車上的大使館工作人員都下去了:(
大使目瞪口呆得看著他們,直到這幫人都在車上坐穩了——段黎躺下了,收斂自己的表情,回身,笑容可掬地看著沙特方的人群,安詳地開口:“先生們,對此章明遠教授訪問團此次的行程,我想我們需要重新確認了……”
莊書禮同誌駕駛著掛著五星紅旗的大巴一路飛馳,速度和之前在天上時所差無幾,唯一的區別就是飛得低了點。
大使慈祥地詢問:“安……團長,你確定,貴團的……那幾位學者、真的不、需要醫護人員嗎?”
帶著從天而降的三個人衝進機場,出於絕對的同胞愛,大使先生熟練玩轉外交手段,周旋了半個多小時,終於把人給帶了出來。並且基於以不變應萬變的原則,他還答應安治讓莊書禮研究員來開車這種莫名其妙的要求,以至於現在大使對這個神秘的、在國內外都高度受重視的訪問團有了最基本的定位:這他媽就是一幫惹是生非的主兒!
“我確定,大使閣下。”安治對自己的組員很有信心,“我團全體成員的情況都很正常。”
“是嗎?”雙手抓緊座位扶手,大使閣下含笑地僵硬轉頭:身後至少一半以上的人狀況堪虞,好幾位的臉色都是白裏透綠了。
“是的。”安治回答地及其誠懇加肯定。
莊書禮十分給領導麵子,呼——!茲——!又一個沒有預兆的大轉彎,車子在離心力的作用下以幾乎被甩出去的力量來了個90度的直角拐彎,向著下一條道路駛去。——兩旁被逼停的、被煙塵覆蓋的、視線受阻不得不減速的車子沒有十輛也有八輛!已經暈頭轉向的大使閣下在恍惚間好像聽到了車外好幾聲阿拉伯語的罵娘聲兒:(
“這樣啊!”大使笑容不變,考慮要不要放棄中國人傳統的含蓄美德直言相告:你的人屬蟑螂的可以不需要醫護,但是我的人真的是人他們需要救護!——他的人和其他幾名學者一起坐在後幾排,本意是就近照顧幾位虛弱的學者,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比人家更需要照顧。
坐上莊副研究員開的車不到半個小時,大使相信他和他的同仁們已經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上賊車了!
有人與他們感同身受。
“我覺得我還在降落傘上。”羅巡教授對莊書禮的駕駛水平做了中肯的評價。
坐在他旁邊的何冰同誌很忙,抽出第四張濕巾紙拍在他臉上,盡心盡力地讓他清醒一點。
孤膽跳傘英雄鍾林曄同學把半歪在椅子上半靠在自己身上的劉靜往懷裏再帶帶,沉聲:“老莊!你能不能開……”。
安治截斷他的話頭:“鍾同學,不能再快了,會出車禍的。”
……,慢點=_=!
鍾林曄無法,把劉靜抱緊點,輕聲問:“你好點了嗎?
劉靜同誌重複著從天上到車頂再到車裏的唯一的感覺:“暈!”本來從天上砸到車頂上就短暫昏迷了,好容易到了車裏醒了,腳踏實地的感覺沒半個小時,車子一起動,他不但暈,都快吐了:(
“團長!”鍾林曄心疼死,直接向最高長官抗議。
安治頭都不回,伸出拇指往後指:“看看章教授,你們應該知足。”
鍾林曄回頭看章教授:躺在最後一排的段黎同誌還不省人事呢:(。
多麼讓人同情啊。
可惜此刻鍾同學的無產階級戰友情都還在800米上空掛著,沒有同步降落,對於段黎占據車上唯一一跳長凳的事非常不平,十分想把人從窗戶順出去把位置給劉靜騰出來:(。可惜,程濃就坐在段黎身邊,致使鍾同學不得不打消這個陰暗的念頭。——如果不是程濃,莊書禮超第一輛車的時候段黎就該在地上躺著了@_@!
回頭,伸腿踢隔著條過道的座位,“何冰,把濕巾給我幾張。”用冷濕巾給劉靜敷一敷應該會舒服一點。
“鍾同學,我建議你不要使用。”羅巡的聲音飄飄忽忽,暈的也不輕。
鍾同學不忿。羅巡自己蓋了一臉的濕巾紙整得跟做麵膜似的,卻不讓劉靜用,虧你們還是一個部隊出來的,太沒人性了!質問:“為什麼?!”
因為何冰正在把濕巾紙一張接著一張拍在我的臉上:(,“我個人覺得我正在被濫用私刑!刑罰的名字叫悶斃,俗稱‘貼加官’!”滿清十大酷刑!估計風俗愛好者何冰同誌近來正在研究古代刑罰風俗!——何冰拍的很有節奏,連密語都不用,直接上摩斯密碼:你他媽也算是個軍人!
羅教一邊爭取空氣一邊竭力證明自身價值:“冰冰,我真的覺得我不是最丟人的那個。”第一次跳傘,他就是有點腿軟加頭暈,比起暈了又醒和暈了就一直沒醒的倆個,羅巡對自己的表現還是很滿意的:)——沒有最差,隻有更差!
很不幸,他的確不是最差的,但卻是唯一可供何冰同誌出氣的。何講師扭頭狠狠剜了一眼正在昏迷的段黎,不解恨,再瞪了一眼窩在鍾林曄懷裏的劉靜,抽住一張濕紙扔給鍾同學,回頭繼續往羅巡臉上拍紙玩,——至於是拍死還是悶死他真的不介意!
“團長。”羅巡不敢跟何冰衝突,向最高長官求援。
安治終於回了一下頭,看一眼就沒看第二眼的興趣,安慰地拍了拍一起回頭被羅巡那張臉嚇到的大使閣下,“羅教授,請放心,‘貼加官’用的是高麗紙,十張就夠,你臉上的這種再貼五十張都行。”
=_=!很明顯,安治比何冰更想拍死他——他們!